階梯的盡頭竟然是一口無水的枯井,陳天默站在井底仰面望去,井口上架著一個轆轤,轆轤上垂下兩條粗麻繩,一條繩繫著個大籮筐,另一條繩縋著個大鐵坨子,顯然這裡的人都是坐在籮筐裡,然後拉動縋鐵坨子那條繩,把轆轤當成了個滑輪,憑人力上上下下。
陳天默沒有坐那籮筐,而是腳蹬井壁,一個“縱扶搖”,騰挪而起,瞬間攀住了井沿子。
聽著外面沒什麼人聲,只有雞犬相聞,鳥鳴馬嘶,陳天默便引頸觀望四周——原來,這青幫的“澤州分堂”是設在一個大宅院裡,監牢是挖在後花園的地下,枯井四周全是花花草草,隱秘至極,外人根本無從找起!
陳天默跳出井來,走出花園,迎面是個月洞門,正看之間,忽聽見有腳步聲傳來,陳天默便閃到了月洞門的牆後面,但見一個青幫弟子搖搖晃晃的走進來,正要往那花園裡去,卻被陳天默趕上一步,揪住後腦勺上的一叢毛,扯了個面對面!
那青幫弟子疼的正待喊叫,忽發現抓自己的人是陳天默,登時驚得目瞪口呆!人也嚇軟了,只弱弱的嘀咕了一句:“你,你怎麼出來了?”
陳天默目光陰狠著說道:“周興宗和慄炳耀已經死在井下監牢裡了!你要是想陪著他們一塊下那陰曹地府,便只管叫!”
“不敢,不敢,爺爺饒命!”那青幫弟子都快癱了。
陳天默道:“我問你話,你照實說!”
“是是是,陳爺問吧……”
“這宅院裡一共有多少你們的人?”
“民防團的有三十幾個在這裡,澤州分堂的也有十來個兄弟,又叫了城裡怡春樓的幾個姑娘,正聚在一起喝酒慶祝呢。”
“呵~~”陳天默冷笑道:“是慶祝抓到我了嗎?”
那青幫弟子哪敢言語。
陳天默又問道:“馬如龍還在嗎?”
那青幫弟子連連點頭道:“在,他一直都在呢。”
陳天默低聲喝道:“具體在哪裡?!”
那青幫弟子連忙指著說道:“前院有個小樓,他們都在樓上呢。”
陳天默道:“所有的人都在樓上?”
那青幫弟子訕笑道:“也,也不是。有喝的爛醉如泥的,不知道躺在哪裡睡覺,門樓裡有兩個兄弟在守著,後廚也有三個兄弟走馬燈似的置辦酒菜,小的是來撒尿。”
陳天默森然問道:“沒有騙我吧?”
那青幫弟子道:“小的說的都是實話,陳爺就饒了我吧!”
陳天默幽幽說道:“看你的模樣,也是殺人放火、惡貫滿盈的主,須饒你不得!”話音未盡,已手起掌落,把這嘍囉劈死在腳下!然後走出月洞門,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又犟起鼻子,施展“萬嗅術”,尋摸著油煙氣,先奔後廚而去。
到了廚房門外,陳天默偷眼一張望,只見兩個青幫小流氓在裡面,一個蹲在地上刮魚鱗,一個在灶上大火炒雞子,嘴裡嘟嘟囔囔的埋怨道:“這麼多張嘴,就叫咱倆來伺候!吃吃吃,吃死他們狗日的!”婷閱小說網
“可不是麼!馬團總的嘴還叼,也不知道從哪裡聽來的野方,說小孩兒的心肝大補,吃了能延年益壽,非糾纏著要咱們弄!這李三說是去抓小孩兒了,可到現在也沒回來,我看他八成是偷懶,不肯回來,在外頭歇著呢。”
“早知道,就該我出去抓小孩兒,拍花子是我的老本行啊!”
“喲~~你以前是拍花子的啊,兄弟以前跟你差不離,只不過我是販大的,女的,專往窯子裡賣!嘿嘿~~~”
“……”
陳天默聽到這裡,已壓不住心頭怒火,所謂的“拍花子”,就是拐賣小兒,他和心月年幼的時候,沒少遇到這種歹人,可謂是恨之入骨!
他把門一推,閃進去,飛起一腳,正踢在刮魚鱗那嘍囉的太陽穴上,那嘍囉一聲未吭的就死了。
“咋了?”
炒雞的嘍囉聽見動靜,詢問著轉過頭來看,正與陳天默照了個面,只覺分外眼熟:“你,你——”
陳天默獰笑道:“怎麼,不認得我了嗎?!”
那嘍囉一下子想起來是誰了,惶遽之下,想要拿勺子鏟子打,手卻像是僵住了一樣,又瞥見地上同伴的屍體,驚慌要叫,卻又嚇得舌頭展不開,哪裡能發出聲音?
陳天默手起掌落,將其打死在灶前。
正要出門,卻聽見外頭有人過來,還說著話:“哎喲,累死他爹了!踅摸了大半天,才抓住了一個半大小子,還他孃的騙不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