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進壽斟酌著對陳天默說道:“陳老闆,要不先委屈您在外面等會兒,小的進去,通稟一番,也好讓太妃娘娘做些迎接您的準備?”
“我不需要什麼迎接。”
說罷,陳天默便率先往永和宮裡走去。
“沒規沒矩的村野匹夫!”阮進壽在心裡罵了一聲,也快步跟了進去。
陳天默在聽了徐喜樂所描述的瑾太妃的所作所為之後,對其人可以說是毫無好感可言,自然也不會存有什麼敬重之心,眼下更是抱著“興師問罪”的態度來的,哪裡還管守不守規矩,有沒有禮數?
他直接穿庭過院,快步進了永和宮的配殿。放眼望去,但見東西兩處殿內的几案上,擺放各色瓶盤盆景,奇的是,這些玩意兒無一例外,全都瓖嵌著銅表,還頗為精緻!那牆上也張掛著不少丹青筆墨,很見文雅!
穿過配殿,來到廳門外,但覺透鼻的肉香氣菜香氣愈發濃郁了,陳天默饞的口水都幾乎飆出來!
忽有座鐘的鐘鳴之音在裡面響起,異常的悅耳。
陳天默微微覺得詫異,自己經行之處,所見所聞,無不叫人賞心悅目,由此也可見此中的主人絕不俗氣,應是個很講究生活品味的雅緻之人,怎麼能做出那等不堪的事情呢?
這個時候,阮進壽也追了上來,喘息著,訕笑道:“陳老闆,您,您走路也忒快了!小的幾乎都跟不上您啊……”
他說話的聲音不小,有故意報信的嫌疑,像是要叫裡面的人聽見似的。
果不其然,廳內立刻有女人的聲音傳出來:“小阮子,是你在外面說話嗎?”
阮進壽連忙答應道:“哎,太妃娘娘吉祥!正是奴才來了!”
陳天默分辨著那女人的聲音,心裡暗暗忖道:“這必定是瑾太妃了,僅以聲音而論,該是個能隱忍,又剛強,且權慾望頗旺盛的女人……”
只聽瑾太妃“哦”了一聲,又問道:“聽下頭人說,不是你一個人來的?”
阮進壽看了一眼身旁的陳天默,小心翼翼的說道:“回太妃娘娘的話,奴才確實不是一個人來的,奴才還帶了個朋友,他是想拜見太妃娘娘呢。”
瑾太妃問道:“是什麼朋友啊?”
阮進壽硬著頭皮答道:“是,是生意上的朋友……”
瑾太妃追問道:“做什麼生意的?”
“古董生意……”
“阮進壽,本宮看你真是越來越沒有規矩了!宮外的人,又是做生意的,怎麼能引到永和宮裡來呢!?還想拜見本宮,本宮是什麼人都能見的麼?!”
瑾太妃忽然聲色俱厲,叱責起阮進壽來。
阮進壽嚇了一大跳,連忙跪了下去,囁嚅著,想要解釋幾句吧,又怕得罪陳天默,一時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陳天默聽著他們主僕二人一內一外,一問一答,只聞瑾太妃其聲,不見其人,早已是不耐煩了,而今又見瑾太妃發難,便冷笑著往廳門內邁步進去,嘴裡說道:“既然做得出來,還怕被人知道嗎?亡國太妃,也沒什麼了不起的,我來是算賬的,可不是拜見你的!”
環顧四周,但見廳內擺著一張八仙桌,桌上放滿了各色令人垂涎欲滴的菜餚和湯水,有個四十歲出頭,穿著打扮十分考究的貴婦人正坐在桌旁啃食醬肘子,旁邊侍立著兩個宮女和兩個太監,誰都沒想到陳天默說進來就進來,一主四僕全都愣住了。
阮進壽也吃驚不小,連滾帶爬的起身,也進了廳內。
陳天默凝眸望向那四十歲出頭的貴婦人,知道她便是這永和宮的主人,光緒帝的遺孀,受封為“端康皇貴太妃”的他他拉氏。
說實話,此婦並沒有多少姿色可言。
五官固然不精緻,氣色也不怎麼好,身段更談不上曼妙。
要不是多年的錦衣玉食養出了些尊貴的氣度,怕是比尋常的村婦強不了多少。
他在打量瑾太妃的時候,瑾太妃看他也看傻了。
她是經歷了四次選秀,才得以在十六歲那年入宮成為光緒帝的女人,她的親妹妹跟她一併嫁給了光緒帝,那便是大名鼎鼎的珍妃。
她遠沒有自己親妹妹那般美貌靈巧,因此在入宮以後,就沒有得到過光緒帝的喜愛。
漫長的宮中歲月裡,她始終謹小慎微,如履薄冰般侍奉討好著慈禧太后和光緒帝的皇后,這才活到了現在,而親妹妹珍妃因為觸怒了慈禧,早早便“殉難”了。.xlwen.
多年來的壓抑、苦悶、孤獨和寂寞,始終都很難排遣,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