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是一家精品店,但店裡的東西,其實並不如何值錢。
易鋒在這裡,挑了兩片琉璃,是最透明,價值最低的那種。
緊接著,他便將背上的包裹往案上一放:“這些夠麼?”
店老闆開啟一看,倒吸一口氣,趕緊道:“太多了,太多了!”這些銀錠至少五十兩以上,這少年選的琉璃卻是最不值錢的那種。要知道,琉璃原本就是裝飾所用,越是透明的,越沒人要。
這少年所選的兩片,最多也就值七八兩紋銀,這都還是往多里算了。
易鋒卻是笑道:“無妨,再賣個打磨的工具給我就好,多出來的銀子就送你了。”
取了那兩片透明琉璃片,以及店家給的工具,他轉身離去,登上了那座鼓形的山頭。砍了兩根竹子,又對著琉璃片,用工具自行打磨。在他手指之間,電光噼啪作響,一塊塊稜角碎散。
雕琢一番後,自制了個簡陋的望遠筒,他立在鼓形山頂,拿著望遠筒,往山下城南的方向望去。
一座座院落透過琉璃,映入了他的眼中,他揹著粗布包裹的屠龍刀,迎風而立。五雷大陸上,並沒有出現儒家,自也沒有什麼“身體髮膚,受之於父母”的說法,頭髮並不短,卻也遠沒有長到女子的地步。
及肩的黑髮在風中飄動,他的身影如同山陵一般安穩,在他右側的天際,夕陽一點一點的落下山頭。灰暗的城牆,寧靜的街道,死灰色的殺氣,無法抹殺的春寒,它們彼此交融,形成了一幅蕭瑟的、悲涼的畫面。
緩慢移動的望遠筒,將一條條街道上,聚整合群的武者全都映入了他的眼中。易鋒居高臨下,觀察著他們的移動,分析著他們的軌跡。到了天黑,他開始下山,山路蜿蜒,他卻呈一條直線,猶如游龍,讓人連人影也無法看清。
避開了所有的要塞,沿著一條小巷,羚羊掛角般閃過。有成群的武者,手持火把,殺氣騰騰的街道的北方衝去,易鋒翻牆而過,照著提前設計好的路線,一路潛伏,來到了一座花樓,悄然攀上屋簷。
他在屋簷上,拿著望遠筒,往前方的一座豪宅看去。豪宅的周圍,有許多手持武器的人來來去去,他們三五成群,彼此吆喝,有酒氣騰起,有快馬飛奔。北面的戰鬥,卻已在這個時候打響。
豪宅的大院中,一支支火把,往兩側延伸,連帶著望遠筒前端的琉璃彷彿也要跟著燃燒。搖曳的火光中,一名鷹鉤鼻、身形瘦長的男子,意氣風發的坐在大椅,聽著門徒的報告。
“趙青城果然是狗急跳牆,帶著剩下的那點人,往這裡殺過來了!”鷹鉤鼻的男子不屑的冷笑著。
此人便是神鷹宗的宗主曹泰,鼻樑在火光中倒出一線暗影,他的目光透著深沉的殺意。在他身邊,又有三人,其中一人身穿長衫,文士打扮,笑道:“宗主放心,今晚滅了飛星武行,整個採風城就是我們的了。”
旁邊兩人塊頭魁偉,乃是曹泰身邊的兩大助力,一個喚作湯猛,一個名為鍾姜,兩人都有密級中段的實力。此刻,神鷹宗這邊原本就人多勢眾,飛星武行那邊雖然也有三名密級的雷修,但是神鷹宗這邊,佈置在外的人手本就在飛星武行之上,更何況,身為宗主的曹泰,實力更是到了樞級。
作為飛星武行少東家的趙青城自己,卻是連密級都還差了一些,此刻靠著身為哀兵的、拼卻性命的那一點士氣,集結起所有人手,不顧一切的殺來,但是對神鷹宗這一邊來說,卻也是正合其意。
飛星武行在採風城,過往積累了不少的聲望,只有徹底滅了飛星武行,才能讓採風城的各方勢力再不敢輕舉妄動。一旦神鷹宗真正成為了採風城的地頭蛇,就算朝廷那邊派來了新的太守,也只能處處順著他們的意。
“趙博是個蠢貨,生下個兒子,也不過是個蠢貨!”曹泰端起身邊跪著的丫鬟捧盤上的茶,漫不經心的喝著,“還真以為,現在還是以前那種行幾個俠,仗幾次義,就有人豎著大拇指喝彩跟隨的年代?年紀輕輕,跟他爹一樣不識時務,卻不知像他這樣的人,死得比誰都早。”
長衫文士笑道:“這也怪不得他,什麼樣的人生下什麼樣的兒,有個找死的爹,他自己早死也不奇怪。”
湯猛不屑道:“今天還有幾個想要去助拳的,可惜大多都是連飛星武行都到不了的貨色。”
北面已經開始爆發衝突,雷聲滾滾,往他們這個方向艱難接近。曹泰冷笑道:“雖然是垂死掙扎,但還有點看頭,你們兩個也去吧,記得,就給那趙青城留下一口氣,讓他殺到我面前來,老子親手送他去見他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