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的下午,陽光照在城中的大街上,懶洋洋的塵土四處瀰漫。
忙亂的碎楓城,在這一刻顯得安靜,悲花樓中,精美的八抬大轎抬上了街頭。
抬轎的八名精壯男子,盡皆孔武有力,轎上是半透明的方帳,牡丹夫人誘人的體態,隔著輕紗製成的方帳若隱若現。
東區的競寶臺有一場拍賣會要舉行,此刻,牡丹夫人正是前往拍賣會主持。
就是在這個時候,遠處,傳來了一聲驚雷。
聽到那聲雷響的時候,李馬臉就知道自己的計謀成了。
雖然如此,當那一道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從街中掠過的時候,他依舊吃了一驚。快,快得不可思議,腳與地面只見爆出雷光,下一刻,那身影就已經飛掠了數十丈。
每一道炸響的雷光,都在眨眼之間,相隔了數十丈,七道過後,就已經穿過了長長的街頭,直到街尾,再飛掠了半條街。途中,有人想要出手,有人想要攔截,卻都無一來得及,甚至有許多人,聽到雷聲轉頭看去,連人影都沒能來得及看到。
刀光出手,快如閃電,猛如霹靂。轟的一聲,大轎破碎,寶帳中美妙的軀體四分五裂。
周圍的護衛盡皆慌亂,抬轎的精壯漢子閃避著崩裂的木片。狂亂的刀氣,在風中席捲,猖狂四溢,震盪黃沙。
然而出刀的少年,卻同樣懵住了。漫天飛揚的輕紗,猶如雪花飄蕩,沒有血水,沒有碎肉,人頭飛起,那栩栩如生的笑容猶如在嘲笑少年的愚蠢。
“抓住他!”李馬臉一聲低叱,屋簷上,一個個人影跳出,衝向少年。少年的反應卻也極快,心知中計,剎那間穿過人群的縫隙。兩道劍光從他的身邊斬過,劍光交錯,只來得及刺中少年的殘影。
兩個用劍的男子盡皆暗驚,他們兩人眼力夠準,劍也夠快,卻還是低估了少年的速度。女子的螓首砸在地上,咕嚕嚕的轉動著,彩漆被震得脫落,啪,一隻腳踩在上面,首級碎裂開,一條條木紋交錯。
嗤,一道箭影,從踩破木製人頭的人手中鋼扇飛出,箭上白色的雷光帶出一線冷芒。破開空氣,追向少年的後背,眼看著便要刺中的那一刻,少年的背後猶如長了眼睛,橫移開來,衝往身側的小巷。
鋼箭刺入對面的木柱,發出奪的震響,木柱並沒有斷折,卻是在中箭處,裂出蛛網般的絲絲黑影,詭異莫名。一箭失手,李馬臉也有些氣急敗壞,喝道:“追!”
如果自己向夫人提議,設下的計謀,卻為別人做了嫁衣裳,那就真的是得不償失了。
他帶著自己的人馬瘋狂追去。
本是安寧的碎楓城,一下子猶如繃緊了的弦,在急劇地釋放能量,呼啦啦的,所有的一切全都運轉起來。越來越多的人得知訊息,往中心點彙集,圍追堵截,少年左突右衝,仗著游龍步法,幾次死裡逃生,途中連續劈翻了幾人。
圍追的人群,也爆發了一連串的衝突,雖然不許在城中爭鬥的規矩依舊有效,但是富貴再即,他們也顧不得那麼多了,反正這樣的混亂中,死幾個人,恐怕也沒人弄得清他們到底是怎麼死的。
奔逃中的少年,對城中縱橫交錯的道路,卻是意外的瞭解,不斷的衝過堵截,繞過陷阱,最終,成功的從城牆的一處缺口衝了出去。雖然如此,趙大刀、李馬臉等人卻已經知道,他死定了,只因為,這少年走的是一條真正的死路。
少年沒命飛奔,一路逃亡,體力似乎漸漸的有所不支,勉強甩開了追兵一段,又被追上。有刀光從他的身後斬來,風聲中伴隨著一聲震響。他在前衝中滾地,屠龍刀向後揮出凌厲的影,兩條腿陡然斷去,血水從斷折的腿彎上噴發。
後方的人影捲過了倒下的軀體,一隻只腳在慘叫的傷者身上踩踏。少連斜斜的衝上山坡,衝入了搖曳的竹林,竹林在亂象中搖得更加厲害,東倒西歪,有人吆喝,有人怒罵,間伴著血光的飛起,到如今,其實也已分不清哪些是被少年殺的,哪些是自相殘殺。
少年衝出了竹林,跌跌撞撞中,猛然噴出一口鮮血,加快了步伐,眾人知他其實已經是強弩之末,就算靠著激發血氣,逼迫他自己加快速度,也絕對難以逃脫,到此刻,他已經註定要成為盤中餐、口中肉,比的不過是最後死在誰的手中罷了。
更何況,前方已經到了絕境。
瀑布從二十多丈高的山體上瀉下,兩側是垂直的山壁,呈弧形往兩側張開的、半包圍式的山體,讓少年被他們徹底堵死。水流的嘩嘩聲,被吶喊等各種喧譁掩蓋,西移的陽光被山壁擋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