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起離開了。
他一走,房中的冷煞之氣便立即削減下來,姜荔雪呆呆望了一會兒,隨即問蘭英:“他還會回來嗎?”
蘭英憂心忡忡道:“想來不會吧……”
姜荔雪摸了摸自己泛疼的脖子:“今晚不能與他共處一室,日後傳出去難免叫人笑話,但至少今晚我可以睡個安穩覺了……”
蘭英幽幽睇了她一眼:有時候也挺羨慕姑娘這般沒心沒肺的性子的……
這一晚謝珣便宿在了書房裡,翌日一早天朦朧亮起的時候,他便離開了東宮。
原本依著規矩,今早姜荔雪要與謝珣一起去永安宮給皇后敬茶的,可是早朝之後也不見他回來,她須得趕在早膳之前去敬茶,眼看再等下去就要誤了時辰,姜荔雪索性不等了,這便帶著蘭英先過去了。
月紅與綠萼早在伺候她洗漱之後,便先去了永安宮向皇后娘娘稟報昨晚發生的事情。
是以姜荔雪形單影隻來永安宮時,皇后將她招至身旁坐下,看著她脖子上還未消淤的紅腫,撫慰道:“好孩子,昨晚叫你受委屈了,還疼麼?”
姜荔雪只在兩個月前的賞花宴上見過皇后,如今第二次見面,兩人成了婆媳關係,姜荔雪一時不能適應,磕磕絆絆道:“多謝……母后關心,不疼,不委屈……”昨晚是她先踩疼了謝珣,被他掐上一把也算是兩兩相抵,確實沒覺得委屈。
“本宮已經叫人去太醫院給你調製活血化瘀的膏藥,你放心,等太子回來,本宮一定好生罵他一番給你出氣……”
“我……沒有生氣,”姜荔雪如實道,“他只是不喜歡我,也沒做錯什麼……”
“新婚之夜拋下你去睡書房,便是錯。”說罷拉著姜荔雪的手,輕聲道,“你不與他計較,是你大度,但本宮也不能放任他繼續晾著你。”
姜荔雪很想說不用,她一點也不介意被他晾著,最好能一直晾著她才好呢。
但是這話她只能在心裡想想,萬萬不敢說出來,畢竟先前莊嬤嬤和祖母都教導過她,她是皇后娘娘選進宮裡的人,進宮之後能倚仗的只有皇后娘娘,所以萬不能做違逆皇后娘娘的事,也不能說違逆皇后娘娘的話。
故而她也只能呆呆地聽著皇后說話,末了才應一句:“我聽母后的。”
皇后提及她昨晚翻窗之事,誇她主動的心思是好的,但是方法過於激進了些,提點她多多展露些自己的魅力,久而久之,太子一定會動心的。
她聽這話頗有幾分“以色侍人”的意思,可也知太子他“不近女色”的聲名傳了許多年,究竟自己能不能讓他動心,她心裡毫無成算,於是問道:“若是太子殿下一直不喜歡我呢?”
皇后握住她的手:“莫說氣餒的話,本宮相信你可以的。”
而謝珣這邊,今晨離開東宮之前便吩咐林空,叫他安排人把東宮恢復成原來的樣子,且將姜荔雪安排到後院的風吟小院居住,那座小院位於後院的最北邊,離他的寢殿最是遠,眼不見心不煩。
入暮回宮時,不出意外地被母后叫去永安宮訓斥了一頓。母后要求他不得冷待良娣,他嗤之以鼻:“我不喜歡那個女人,母后何必強人所難?”
皇后知曉他此時油鹽不進,聽不進去她的話,於是另闢蹊徑想了個法子:“那母后與你打個賭如何?”
“什麼賭?”
“你且將她好生養在東宮,我們以三年為限,若三年內你都沒有喜歡上她,母后便再也不強求你……”
他眉頭一挑:“當真?”
“自是當真,不過這三年內,你不得尋藉口躲著她。若她主動與你示好,便是考驗你定力的時候……”
他輕笑一聲:“一言為定!”
回到東宮,昨日的喜綢錦花已全部換下,恢復了以往的清雅。
寢殿內也一如往日,瑞獸爐中燃著慣用的冰麝龍涎,驅散了昨晚的胭脂氣。
他很是滿意,心情怡悅許多,直到林空進來與他稟報,說今日皇后派人來修繕後院,將後院各院落的瓦片都掀了個遍,近些時日都不能住人,故而太子良娣現下只能安置在偏殿的耳房內。
與他的寢殿只隔一個房間。
他知道母后是故意讓那人女人住得離他近些,藉此讓那個女人多些機會接近他。
縱使心裡覺得不快,但想到那個賭約,便也允了:“先這樣吧。”
夜闌人靜,謝珣習慣看會兒書再入睡。
《商君書》的第十六篇還未看完時,寢殿外傳來了踟躕的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