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近黃昏,夕陽正在慢慢地沉下去,晚霞密佈。
大街小巷已是燈火輝煌,到處掛滿了五彩繽紛、各式各樣的燈籠應節,人人辦置乞巧物品,乞巧市上人山人海,車馬難行,熱鬧非凡。
少女們身穿華麗的新衣,成群結隊地“拜織女”,比手巧,或玩“水上浮”,或到寺廟焚香列拜,希望嫁個如意郎君。孩子們拿著含苞待放的蓮花,追逐嬉鬧,比詩認字猜謎。少婦們約好自己的朋友或鄰里們圍坐在桌前,吃著花生瓜子、水果糕點,談天說地,望月穿針。文人雅士聚集在一起,吟詩作賦、下棋畫畫。
只有七夕節這天,才能買到稱作“魔合羅”的玩偶,有大有小,穿男女各式服裝,形象漂亮又可愛,供收藏或祈福之用,也是送子的吉祥物之一,一般用泥塑,但也有用雕木彩裝欄座,或用紅紗碧籠裝罩,也有將魔合羅裝飾得金珠牙翠,華麗無比。品種齊全,價格各異,所謂一分價錢一分貨,用材越貴,自然價格就越高。不僅小孩喜歡玩,而且青年男女也鍾愛,就連皇宮也會使用,十分的走俏。
酒樓妓院亦充滿了節日的氣氛,生意十分紅火。怡香園在京城是數一數二的妓院,遇上七夕這種節日,前來的恩客更是不少,可謂客似雲來,老鴇徐豔娘忙得暈頭轉向,笑得樂不可支。
這時,太常卿潘言端起官架子,帶領著一幫手下,頗有氣勢地走進了怡香園。
徐豔娘一看這排場就知對方來者不善,但是開啟門做生意,得罪不起的人最好就是不要得罪,手裡搖著香扇,扭著腰肢,笑盈盈地上前接待:“潘大人,你來啦!請往樓上走,小人馬上找幾位姑娘伺候你!”
潘言看上去四十來歲,肥頭大耳,滿身贅肉,是個十足的大胖子,挺起大肚腩,毫不客氣地開口道:“我要見凝香姑娘。”
徐豔娘微微蹙眉,心裡已經有所準備,一臉歉意地說道:“潘大人,實在不好意思,凝香姑娘每年的七夕都要去相國寺上香,不陪客。今晚小人找其他的姑娘陪你,如何?”
潘言是宮中潘宸妃的父親,藉助裙帶關係當上了太常卿,來京上任不久,出名的貪財好色,從同僚那裡得知怡香園的凝香是位絕世美人,於是一連幾個晚上都要凝香作陪,結果都被凝香拒絕了,所以今夜帶著手下前來,想要挽回顏面,沒想到又被老鴇攔住,激起他積存已久的怒火,頓時大發雷霆:“混帳!今晚我非要凝香不可,叫她馬上出來見我,要不然我叫人拆了你的怡香園!”
“潘大人好大的口氣,好大的官威啊,敢拆怡香園!”凝香從樓上慢悠悠地走下來,並沒有像平日那般打扮得花枝招展,豔光四射,一身素白衣裙,簡單挽起的髮髻上插著一隻梅花簪,形成另一種清麗脫俗的氣質,只是眼中充滿了對潘言的鄙夷和不屑。
翠兒隨侍在旁,手裡提著一隻竹籃,裡面放著香燭供品,準備去相國寺上香之用。
潘言立時被凝香傾國傾城的美貌所震懾,看得兩眼發呆,不禁咧嘴痴笑,嘖嘖讚賞道:“果然是個大美人!無法形容的美!”
徐豔娘如同見了救星一般,忙說道:“凝香,潘大人他……”
凝香走到離潘言三尺許處止步,從容面對,淡淡地打斷道:“媽媽,這裡交給我,你去忙你的吧。”
徐豔娘擔心凝香得罪潘言,自己又沒有別的辦法,遲疑了一下,忽然見有客到,笑著說道:“你好好招呼潘大人,我忙去了!”向凝香打了一個眼色,示意她千萬不要得罪了潘言,轉身向剛剛進門的客人招手喊道:“喲!王老爺,什麼風把你吹來了?”
凝香冷冷地看著潘言一副心懷不軌的好色模樣,心中一陣厭惡,輕蔑地說道:“潘大人,怡香園可不是你想拆就能拆的地方,在你想做這件事之前,不妨出去打聽打聽,免得日後追悔莫及。凝香還要去相國寺上香,恕不相陪。”
發覺凝香要離開,潘言傲然一笑,不以為然地說道:“我當然知道怡香園是誰在暗中關照,而且還知道他是你最心愛之人。不過,三天後這個人就要從世上消失了。”
凝香猛然一驚,旋又恢復了平靜,一副完全不相信的樣子說道:“潘大人,請你不要再胡言亂語,否則……”
潘言的目光銳利起來,冷冷地截斷她道:“安逸王爺趙宸,殺了自己的新婚妻子,皇上下旨三日後於朱雀門處斬他。凝香姑娘,我看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只要伺候好我,我一樣可以讓你這輩子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這番話像是晴天霹靂一般,震得凝香失魂落魄,呆怔當場。
潘言猥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