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們有用!他們爭氣!他們不需要操心!他們的父母把集團交到孩子手上那是真的在繼承家業發揚光大!你呢!你算個什麼東西?上位才幾天就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誰了!和一群給我們家擦鞋都不配的泥坑老鼠混在一起!丟人現眼!丟人現眼!”
“……”溫榮的表情變了。
就像被膠水一層層死死粘住了那樣,他的臉堅硬地定在那裡,嘴角神經質的抽搐兩下,一雙平時還算深邃好看的眼睛裡迸發出極大的屈辱、不可忍受的氣憤、還有幾欲噬人的仇恨。
“你這個沒用的東西!連買個ip這種事都辦不好,為了面子跟一個小畫家賭氣,還敢整天和那些糞坑青蛙一起喝酒玩女人?你以為你們行事隱秘沒人知道嗎?但凡來幾個有心人,輕輕鬆鬆就能靠跟蹤把你的行程摸個清楚,最基本的警覺心沒有,最基本的識人能力更是糟糕透頂!你以為那些雜碎是真的崇拜你佩服你嗎?他們在把你當狗一樣糊弄你還沾沾自喜呢?!”
老人還在繼續。
他像一個激情的演說家,在燈光下唾沫橫飛,近距離下這次他終於指準了溫榮的鼻子,於是這唾罵教訓就更加惡狠狠的。
“我就不該那麼衝動把繼承權交給你!三十幾歲的時候沒能接手難道五十幾歲就能了?我早就該承認我的確生了個廢物點心!早知如此還不如無論如何都要讓阿璨繼續掌管集團,他哪怕現在性情大變也勝過你這個沒用東西幾萬倍!”
激動的老人顯然沒看到他兒子正在變得越來越可怕的表情。
如果說起初還是好幾種負面情緒的融合,那麼隨著辱罵的繼續,隨著老人的唾沫不斷噴到他臉上——溫榮眼中的憎恨就像黑色墨水一樣不斷擴大,直到吞噬掉所有更復雜的感情,只剩下徹骨的仇恨。
當他的眼白都開始充血的時候,他再次猛地握住了老人正指著他鼻子的手。
老人的激情演說被中斷,他以為這個不孝子又要嘲笑自己老花眼,先一步兇狠道:“你幹什麼?就算我眼睛花了也……”
他因為暴怒而模糊的視力的確讓他無法看清兒子的動作——他這才像真正魔怔了一樣,一邊死死盯著還在罵的老人,一邊不知不覺抓起了桌上的菸灰缸。
菸灰缸被高高的抬起來——
水晶燈的光經過菸灰缸的折射刺入老人的模糊視野中,他不明白地眯起蒼老的眼。
風聲響起——卻在下一秒被一聲突如其來的高聲提醒叫住了。
“少爺!”
溫榮的手一下僵住了。
大腦不經思考地讓他條件反射的放下了菸灰缸。
那清脆的一聲讓老人後知後覺,可他還是不敢相信,便整個人都定在那裡,化石一樣連瞳孔都一動不動。
溫榮卻已經鬆開他的手迅速轉頭看向了聲音發出的方向。
是正從樓上下來的管家喊的,但他喊的人——他又循著那道目光看過去,這才看到了剛開啟的電梯裡,正坐在輪椅上一動不動的溫璨。
溫榮:……
他不確定溫璨到底看沒看見,在極度慌亂之下先下意識扯起嘴角喊了一聲:“阿璨下來了……什麼時候下來的?”
“……”溫璨垂下眼,抬手按住又要合攏的電梯,這才操縱電梯出來了,“剛下來,你和爺爺在吵架嗎?”
他語調很平淡,似乎對此並不關心。
溫榮又勉強扯了下嘴角:“我哪敢跟你爺爺吵?都是他在罵我教訓我。”
他一邊說一邊拿起自己的衣服,略顯慌亂的說:“你晚上陪你爺爺吃飯吧,爸有個應酬,要出去了。”
溫璨淡淡說了句好,還多叮囑了一聲少喝酒。
溫榮有些驚喜的看了他一眼,說了句“難得聽到你關心爸爸”,他看起來倒想因為這麼一句話而留下來,卻又忌憚或者是閃避地迅速掃過臉色慘白的老人,最後還是迅速離開了。
等到溫榮走了,溫璨才慢悠悠駛著輪椅來到老人身邊,轉頭凝視他:“爺爺,您這是在幹什麼?”
老人像個機器人一樣慢慢轉頭看他,眼裡至今都沒有除了震動以外的任何情緒,直到對上孫子那雙漆黑的、似溫和又似冷漠的眼睛。
溫璨的聲音柔和地傳到他還在嗡嗡作響的耳邊:“你和我爸真的沒有吵架嗎?我出來的時候剛好看到我爸把菸灰缸放下了——他總不能是想砸您吧?”
“當然不是。”否認甚至是在清醒之前完成的,而老人一個哆嗦清醒後,卻毫無後悔地繼續肯定了這個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