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山涯並非天然的山坡,而是早年秦家人開山填海造出來的隱居之所。
秦氏老宅就建在山坡上的大片密林深處。
一路上經過林蔭間十步一崗百步一亭的大路,再穿過彎彎曲曲的小路,再到寬闊平整的大路,最後才能抵達秦宅的大鐵門——但,秦悟沒從大門進。
他沒從小路上下來,而是直接一個拐彎,去了秦宅偏僻的後門。
身著制服的保安迅速給他開了門,車直接駛了進去,隨後保安正想關門的時候,卻見另一個熟悉的車牌從小路盡頭拐了過來。
那是謝家的車。
秦謝兩家最近這些年非常親近,可最近情況特殊,無論誰來秦家都是需要預約的。
於是門依舊被關上了。
可謝青自有辦法。
她打了電話給最近正對她相當好的姑姑,然後把手機交給保安,立刻就被放行了,只是需要棄車步行——如此更方便他們隱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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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自己家還要走後門,這顯然不符合阿悟這隻花孔雀的性格,他肯定在幹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或者藏了什麼天大的秘密!”
一路上穿過秦家古老的林子和花園,路過許多歷經歲月的莊重建築,他們最後在最靠近傭人房和保安房的路邊,找到了秦悟剛開來的那輛車。
“這是什麼地方?”
除了謝家兄妹倆,其他小夥伴來秦宅都只會出入於最豪華的幾幢主宅,對眼前這冷冷清清、和主人住所幾乎完全隔離開的區域,實在是一無所知。
謝青左右張望,迷惑道:“這邊都是阿姨保安的住處了,阿悟來這兒幹什麼?總不能是跟保姆的女兒看對眼了吧?”
“不可能!”反應最激烈的是霍清韻。
幾人一邊討論一邊行走著四處張望。
他們避開來往的傭人保安,越過了那兩棟傭人住房,一路走進了一條被樹木和草叢簇擁的窄道。
“往這邊就是主宅了。”謝青越發納悶,“阿悟到底要幹嘛?”
“可能就是正門走煩了想從後門進呢?”霍清韻篤定道,“阿悟一向思維跳躍。”
“那不叫思維跳躍那叫神經病。”
謝青剛吐槽完,視線裡突然掃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她眼疾手快立馬攔著身後所有小夥伴,低身縮頭地藏進了茂密的灌木後面。
是秦悟。
前方是一棟低矮的兩層小樓。
坐落在窄道一旁,前面有柵欄圍成的小片草坪,草坪上擠擠挨挨地佈置著石凳石桌,還圍著一個不知道種著什麼東西的小花圃。
而秦悟這會兒就站在這花圃旁邊。
旁邊明明有凳子,他卻沒坐,只是站在那裡,手裡拎著已經改頭換面,打包得極其精緻的小蛋糕禮盒。
“他在這兒幹什麼?”
“這是哪兒?那裡住著誰嗎?”
“一看就是在等人!我就說他怎麼可能吃過什麼一塊錢的小蛋糕!”
灌木叢後,所有人都在用氣聲激烈而又靜悄悄的討論。
“我知道。”謝青道,“這裡以前好像是個客居,但後來因為位置不便,完全在主宅背後的陰影裡,常年曬不到太陽,姑姑感覺會對來客不敬,所以又給廢棄掉了,現在怎麼又住人了?”
“來了來了!”
突然有人激動道,“樓上有人!我看到開窗了!”
“秦悟還招手了!”
“來了來了!!!”
小夥伴們一下激動起來,擠擠挨挨頭湊頭地在灌木後面,爭先恐後地伸長脖子,都想第一個看清那個能讓秦悟乖乖等待的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
時值九月。
空氣裡還有熱氣殘留。
天際絳紫,風卻已經有些涼意了,吹在秦家這傳承百年的樹木草葉與古樸磚石之間,越發帶來時光沉澱的氣息。
那個人就從這樣的風裡走出來。
穿著簡單的t恤紗裙,行走間露出穿著拖鞋的腳趾,手上還上下拋玩著一顆白色的石子——很難形容第一次見到葉十一時給謝青帶來的衝擊。
硬要形容的話,她甚至都沒意識到那是個有血有肉的人。
因為她走來的樣子,輕盈得好像天邊的晚霞或者墜地的月色,隨時隨地都能融進風裡似的。
她想連她都是這樣,她那些小夥伴想必更是如此。
果不其然,方才還嘰嘰喳喳的人群一下像被按了靜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