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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小時後,葉空坐著林家的車來到了一家甜品店。
她挑選甜品期間,林心舟就在她身後躲躲藏藏,生怕遇上自己的熟人。
直到葉空挑好了,她正一臉不忿地準備上前付錢時,葉空卻已經自己掃了碼。
見她上前葉空還問了一句:“你也想吃?”
沒等林心舟回答,她已經往櫃子裡點了一款西點,付款後塞進她手裡:“就當慶祝你正式上崗。”
林心舟懵懵地低頭一看,透明包裝裡,一根雕琢精緻的骨頭模樣的小甜品,正朝她露出邪惡的笑。
林心舟:……
所以是慶祝我正式上崗當狗嗎?!這個死變態!!
她敢怒不敢言地抱著盒子上了車,給自己做了很久的心理工作,才悶悶地問:“我們要去哪裡?”
“在最近的公交站停下就好。”
司機照做。
林心舟就懵逼地跟著葉空下了車,又跟著她上了一輛老舊的公交。
公車搖搖晃晃,時走時停地在大街高架上穿梭,將這座偌大的城市化作用道路勾勒的巨大空間。
林心舟原本以為葉空會盡情的用語言折辱她,或者命令她去做一些尺度破錶的例如“學狗叫”之類的事,可沒想到,她居然全程都沒說過一句話。
從葉家出來兩個多小時了,她倆的全部交流僅有那句“你也想吃?”,以及“在公交站下車”。
其他時候,葉空簡直就像身邊沒她這個人一樣,只靜靜地看著窗外,一雙眼睛沉靜得好像深林中靜置千年萬年的潭水,幽涼,又深不見底。
讓人完全搞不懂她在想什麼。
林心舟其實並不是話癆,更多時候別人都評價她“話少、清高”。
可幾個小時的沉默實在讓她憋不住了,終於忍不住問了一句:“我們到底要幹嘛?為什麼有轎車不坐非要來擠公交啊?”
潭水被丟了一顆石子,葉空像是從水底甦醒過來那樣,恍然地看了她一眼。
“……什麼意思?別告訴我你才想起來還有我在?!”林心舟表情僵硬了。
“哦……”葉空轉開視線,跳過了這個問題,“因為我以後要長期在玉洲生活嘛,所以想多瞭解一下這座城市。”
“餵你轉移話題是什麼意思?你真的忘了我的存在嗎?!”
“而要想了解一座城市呢,最好又最快的方法,莫過於坐上一輛公交車,任由車子將我們帶到任何地方。”
她說著,朝窗外揚了揚下巴:“你看,從我來玉洲的第一天到現在,我都還不知道,玉洲也有這種地方呢。”
林心舟隨著她的視線看去。
以遠處的摩天樓群做背景,這裡是一片低矮老舊的城區。
亂拉的電線以及堆滿垃圾的各色垃圾桶,分佈在每一條灰暗的小巷中。
街邊商店的招牌大多都掉了漆,有小孩穿著破洞的汗衫,咬著流水的冰棒,在玩年代久遠的遊戲機。
吵鬧粗糙的遊戲音效在炙熱的空氣裡流淌,不需要開窗,這是一條只憑視覺就可以聞到烈日烘烤的臭氣的街道。
林心舟看得有些發愣,不由自主地說:“我在玉洲住了這麼多年,也不知道玉洲有這種地方。”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林心舟好像聽見了一聲輕笑。
就像深林裡那棵最古老高大的樹上,墜下了一滴由夜色凝成的露水,再在沉靜清幽的水潭裡,滴成冰涼的迴響。
可等到她轉頭去看,那雙漆黑的眼睛又已經恢復了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