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有幾分的生氣的心情一下子軟了不少。
他抽了幾張紙遞過去,又慢慢別開臉,緩緩道:“你們都挺讓她傷心的,但是對葉空,媽媽還有無盡的愧疚在。”
“就像你說的那句,你已經幸福了二十年,你想把這幸福也分享給葉空——可是,這些幸福原本就應該是屬於葉空的,你只是陰差陽錯得到了本就該屬於她的一切,比起你,不知道在哪裡養成了這種性格的葉空,當然才更讓人心痛。”
葉寶珠恍然大悟,眼底頓時閃過無限的後悔。
早知道就不說那一句了。
她怨憎地想:只顧著勾起媽媽的回憶,卻忘了這些正是葉空沒有的東西,反倒幫葉空賣了把慘,真倒黴!
“可是,”葉寶珠垂著頭小聲說,“會被養成這樣無法無天的性格,不正說明她這二十年過得不錯嗎?如果沒有人縱容的話,她怎麼會這麼……”
“……”葉臻無法回答,只讓她擦擦臉上的眼淚,“行了,本來就身體不好,想太多更會雪上加霜,回去睡吧。”
兩人先後進了葉宅。
與此同時,掛了電話的葉海川抬起頭,將面前這座建築完全納入眼底。
——“花之盒。”
他剛把那三個字念出聲來,裡面就走出一個兩鬢斑白的老人。
葉海川正了正領帶,大步走上前去,主動伸出手,以前所未有的尊敬姿態微微低頭:“您就是孫院長吧?期待和您見面已經很久了。”
“我是葉空的生父,葉海川。”
比起玉洲那樣的龐然大物,花盒縣實在是個小得可憐也窮得可憐的地方。
雖然經過多年扶持,已經甩掉了全國最貧困縣城的稱號,可在葉海川這樣的商人眼裡,這裡依舊是一座看不到任何前景的城市。
花之盒孤兒院就坐落在縣城的近郊區,身後是一片綿亙的山坡,附近能隱約看見一些老小區的影子。
葉海川一身筆挺的西裝,身後跟著同樣西裝革履的秘書和保鏢,路邊停著嶄新的邁巴赫。
這樣的他站在這座堪稱破舊的孤兒院門前,簡直是格格不入。
保安亭裡探出兩個小孩的腦袋,他們都在好奇地往這邊張望。
直到院長從裡面大步走出,兩個孩子才歡呼著揮起手來。
“爺爺!”
“爺爺!”
院長先笑著跟他們打了招呼,這才看向了葉海川。
“您就是孫院長吧?期待和您見面已經很久了,我是葉空的生父,葉海川。”
玉洲的葉總比他矮小得多的老人面前彎下腰來,平靜而誠懇道:“您叫我小葉就可以了。”
出乎意料的,看起來無比和藹且有禮貌的老院長,卻並沒有第一時間回應他。
那雙藏在老花鏡後的眼睛,先是上上下下將葉海川打量了一遍,然後莫名地笑了一聲:“來得真晚啊,像你這樣的父親,估計一輩子都得不到十一的信賴了。”
“……”
剛直起身來的葉海川莫名受到攻擊,平靜無波的心竟也輕輕抽動了一下。
他身後的秘書更是無聲地挑眉,眼神犀利地刺向這個大言不慚的老院長——跟在老闆身邊這麼多年,這還是他第一次聽見有人這麼刻薄又挑剔地跟他老闆說話。
雖然知道此行的目的是為了瞭解三小姐的過去,可這種行為本身就是做父親的在向下包容孩子,這老院長怎麼說得反而像是三小姐更居高臨下?這不是搞笑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