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空走過去幾步,在那些笑聲裡低頭盯著他,片刻後慢慢問到:“是你嗎?伊萊先生?”
“……是我。”他別開視線,語氣漠然,“但我今天不想拿快遞了,你改天再給我吧。”
“你說什麼呢!”
那隻按著他的手猛一下將他揪起,又往地上重重一砸,砸得他滿臉泥土,才又丟開到一邊去。
接著那空蕩蕩的,只能看見幾雙穿著限量版球鞋的腳的洞口裡,又傳來幾個人嬉笑的聲音。
“小姐姐,你別聽他的,把快遞從這個洞口丟進來。”
“對啊對啊,他不拿我們這些兄弟幫他拿。”
……
葉空琢磨了一下,左右張望一番。
只見附近的花壇邊放著幾個鐵盤子,裡面裝的都是給貓吃的牛奶和貓糧。
她悄無聲息走過去,端著裝牛奶的碗走回來。
“好啊,那你們誰把手伸出來,我把快遞給你。”
她幽幽道:“東西不重,但要輕拿輕放,我怕放地上給磕壞了。”
那邊響起“嘖”的一聲。
一雙球鞋的主人主動靠近,然後伸出來一隻戴著昂貴手錶,一看就養尊處優的手。
“真他媽麻煩。”那人說,“趕緊的。”
葉空笑了笑,俯視著那隻少爺的手,蹲下來,傾倒碗身——
不知放了多久,其中還混雜著些貓糧的奶就這樣倒在那隻手上,發出嘩啦啦的響聲。
那人似有一秒的懵逼,隨後便是一聲巨響的“臥槽”。
他倏地就要把手往回收,葉空卻更快一步,捏著那隻不鏽鋼貓碗狠狠砸了下去,同時用力按住他的手腕。
“臥槽!”
一聲慘叫響起:“你他媽誰啊?你是不是瘋了!放開老子!”
“我是你爹。”
葉空按著那隻拼命掙扎的手腕,臉上風輕雲淡,甚至帶點笑。
她蹲在地上,再次舉起貓碗,對著那隻筋骨凸出的手一下又一下地砸下去,彷彿在玩什麼遊戲般認真又歡快。
“誰讓你不記得我了?這麼不孝不就活該捱打嗎?”
牆那邊在接連不斷的慘叫中頓時嘈雜起來。
“你怎麼了?”
“什麼情況?”
“那邊的娘們兒在幹嘛呢?”
“你把手縮回來啊!”
“啊啊啊啊好痛!別打了!”
“也要我能縮得動!”捱打的人大叫道,“你他媽有本事別跑!你們還不快過去抓她!”
……
一串慌亂混雜的腳步聲遠去了。
葉空死死捏著那隻已經被她砸得滿是青紫的手,感覺到牆那邊有人靠近了。
她稍微喘了口氣,只聽那邊有一道從未聽過的少年嗓音在問她:“你是誰?為什麼要打人?”
“都說了我是他爹。”葉空漫不經心地說,“看不慣兒子在學校囂張跋扈欺負人,所以充當一回正義的快遞員咯。”
“哦,”她又說,“你要是羨慕,我也可以給你當爹啊。”
“……”那聲音發出一聲冷笑,“很好,希望你待會兒也能這麼正義。”
“待會兒?什麼待會兒?”葉空轉頭看了一眼。
她估算著時間,又按著那隻手狠狠地跺了一腳,接著就在男生的慘叫中飛快地丟開碗,溜之大吉了。
等一群少年呼啦啦趕到時,牆角已經只剩下一隻空蕩的貓碗。
而狗洞內爬出來一個臉色發青的少年,他舉著慘不忍睹的右手,顫巍巍地朝對面一指,咬牙切齒道:“她往玉山那邊跑了!趕緊去找!”
·
葉空走在人群中,用畫手十一的微博號給“伊萊先生”發了條訊息。
【伊萊?玉山大學美術系?二十三歲?】
【怎麼沒一條是真的啊。】
【你居然是個高中生?還是個慘兮兮的高中生?】
隔了很久,直到她快無所事事地把整條街都逛完,手機才終於震動了一下。
那邊先是發來一個問號。
接著才恍然大悟。
【剛才不是快遞員,是你?!!!】
【你怎麼會來玉洲?又為什麼來找我?】
【為什麼不提前跟我說一聲!】
許多的問號和感嘆號,充分表明了他的震驚。
卻讓人很難和剛才那個捱打都死氣沉沉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