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腳要走,卻又停下來,轉身對葉空伸出手道:“剛才沒來得及握手,現在你願意跟我握一下,就當是祝我好運嗎?”
“……”葉空垂眸一瞥,嘴角輕巧一勾,“我倒是可以往上面吐口水,你願意接受這樣的祝福嗎?”
秦見白臉上似有若無的笑意有一瞬的凝滯。
他大約完全沒想到能從一個豪門小姐口中聽到這麼粗魯的話,瞳孔都微微張大了一秒,手掌也不由自主縮回去了一點。
回過神的時候他有點想接一句“倒也不是不可以”,但看著少女漆黑如玻璃珠的眼瞳,他不知為何就覺得她真的幹得出往他手裡吐口水這種事。
於是要說的話也說不出口了。
秦見白有點僵硬地收回了手,一句“葉三小姐真會開玩笑”出口後,他看到了少女眼中漫出的輕蔑笑意。
從未有過的挫敗感襲上心頭,又很快轉為另一股古怪的敵意……又或者應該形容為,征服欲。
在玉洲花叢中縱橫多年從未失手的“男狐狸精”,第一次收起了臉上若即若離的勾人笑意。
那張冷白而輪廓昳麗的臉被燈光照得如同雕塑。
他丟下一句“葉三小姐等我的好訊息”,便大步走入了人群。
葉空定定看著他的背影,不知想到了什麼,一雙眼睛幽暗發沉。
“你對秦家有興趣?”
一道低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葉空沒有回頭,淡淡琢磨了一下這個詞:“興趣?”
她笑了一下,眼底卻沒有起伏:“如果想讓他們徹底消失在我眼前也算興趣的話,那的確,我對他們很有興趣。”
“……秦染秋得罪過你?”
“什麼時候狗也能管主人的事了?”葉空淡淡道,“你也去抽張請柬,找人跳舞去。”
“……”
葉空側身,瞥了他一眼:“嗯?”
“……”
李因一字一句,聲音又悶又沉的從口罩下傳出來:“我不想跳舞。”
“到底是不想跳舞,還是不想被杜若微發現?或者你更害怕,抽到杜若微的名字?”
葉空惡魔般的一笑:“那我就更想看了——畢竟我現在的心情非常糟糕,而給主人找樂子,也該是你的責任之一不是嗎?”
她不容置疑地抬了抬下巴:“去抽。”
“……”
李因不得不走向箱子,背影黑氣瀰漫,再加上格格不入的著裝和口罩,搞得來客都忍不住一邊側目,一邊給他讓路。
·
箱子前穿著西裝和禮裙的客人們都有說有笑,抽出請柬後便開始到處尋找自己的舞伴。
發現是自己不認識的人還要在人群中大喊名字。
待到有所回應後,兩人在人群中對視後又忍不住笑的模樣,看起來還真有些一眼萬年的意思。
而那些抽到了請柬,名字的主人卻已經先與別人配對的人,便只好憋屈地等待人家先跳完,形單影隻的樣子又活脫脫一出悲劇。
葉空始終沒有上前,她在人群之外,看著一對又一對的舞伴或羞澀或大方的攜手,一個又一個落單的人唉聲嘆氣地舉杯澆愁,頗有種在看愛情電影的感覺。
而沒等這電影落幕,林心舟突然拉著一個戴眼鏡的女生走到她面前,一邊笑一邊說:“你知道嗎?我抽到了女生!哈哈哈哈哈哈……”
“男女的請柬不是分開放的嗎?”
“就是說啊,應該是工作人員失誤了吧。”林心舟笑道,“不過挺好的,我就是想參與一下,我還沒和女孩子跳過舞呢。”
說說笑笑的嘈雜之中,遠處突然又響起一道極尖銳的女聲:“李因?”
葉空抬起頭,穿過人群,她看到杜若微正舉著一張請柬,不可置信地轉頭掃視四周。
而就在離她不遠處,戴著兜帽的男人陡然停住了腳步。
隨後杜若微若有所感地轉頭,視線定在他身上,瞳孔不可思議的瞪大,怒火如潮水湧上她的面容。
然而在她爆發之前,臺上的周頌先敲了敲杯子,他吊兒郎當的笑隨著擴音器傳遍全場。
“我也抽到了今天的舞伴——杜若微,杜小姐。”
在杜若微怔然回頭的目光裡,他掃了眼她手中的請柬,遺憾地聳了聳肩:“好吧,看來我晚了一步,那麼,我們的舞就當做舞會結束時的閉幕曲吧。”
“至於開舞的舞伴,作為舞會的主人,我想自己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