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話沒說完,那邊突然響起一串清脆的笑聲,還有易拉罐哐當哐當的動靜。
女人下意識用餘光掃去,只見那幾個小孩子不知何時玩起了踢罐子的遊戲。
喝空的酒罐被他們當足球一樣踢來踢去,咣噹咣噹的滿院子響。
葉空也朝那邊瞥了一眼,又把視線收回來,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問:“會告我什麼?”
女人心底隱隱蔓上一股難以言喻的恐慌,她僵硬的發出驚懼的求救聲:“救命!救命啊!孩子們!她要殺人了!”
她的聲音傳出去,讓響徹院子的踢罐子聲突然靜止了。
余光中,潘芳看到那些孩子一一轉頭向她看來。
可很快,他們又嬉笑著繼續玩了起來,就像什麼都沒看到也沒聽到那樣。
院子裡晚風習習。
一片空罐子碰撞的響動,混合著小孩們嘻嘻哈哈的童言稚語。
可女人跪在地上,卻只覺得一股前所未有的冷意從腳底幽幽竄上來,一直蔓延到四肢百骸。
——昏黃路燈下,飛蛾依舊在亂撞,夏蟬依舊在嘶鳴。
她卻突然有種自己不在現實,而是墜入了地底黃泉的錯覺。
面前的少女,就是地獄裡活生生的閻王。
她用那雙漆黑的眼上下打量她,就像拿慣了刀的屠夫在看一頭待宰的豬那樣:“你知道嗎?從第一眼看到你,我就在想,如果你真的是我媽,我該怎麼處置你才好——這麼天真的直接跑來孤兒院找我,你不會以為,我是那種,會對著親手遺棄我的畜生還滿懷期待的傻逼吧?更何況……”
她打量著她:“你這個樣子,一看就久病纏身,窮困潦倒——不是在富有之後想要接回女兒,而是以這副悽慘模樣跑來這種鄉下地方的孤兒院找我,難道我會認為你是為了愛而來的嗎?”
“親手遺棄我十八年,直到自己快活不下去的時候才跑來找我接濟……”
她輕聲笑道:“你應該慶幸你不是我親媽,否則……”
刀鋒貼著女人過分乾燥的面板,輕輕一擦——“你就連這點兒說清真相的時間都不會有。”
血痕和女人瀕死的哀鳴一起,一點一滴從她身體裡滲出來。
葉空卻在她的慘叫裡毫不猶豫一拉刀柄,讓鐮刀的刀鋒在她脖子上又割出一道血痕,與先前的痕跡相接,已經在她脖子上劃出了一道猩紅的半圓:“這樣,我們玩一個遊戲。”
她在女人越發悽慘的嚎叫裡好整以暇:“如果在這條血線變成圓之前,你能把事情經過全都講清楚了,我就放你一馬,可如果不能……那我就……”
少女微微彎著眼,用鐮刀在她脖子上轉了一圈:“像剪牛奶一樣,沿著這條線,把你的腦袋砍下來,就埋在這個院子裡。”
“……不,”因恐懼而飆升的腎上腺素讓女人暫時感覺不到疼痛,她只是在直鑽骨髓的涼意中硬著頭皮發出顫抖得不像話的氣音,“你不敢……你不敢的。”
少女也不急。
唇角輕挑地看了四周一眼,又望了眼頭頂的月亮:“你知道,像你這種孤苦伶仃,沒有正經工作也沒有正經親人的人,全國每天會失蹤多少個嗎?”
她收回視線看向面前的女人,笑道:“你猜,你要是失蹤了,需要多久,才會有人報警?”
“你有能指望的人嗎?父母?愛人?兄弟姐妹?或者你有朋友?哪怕是一個留著電話號碼,會定期給你打電話的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