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使筷子的手頓了一下,聲音低弱下來:“是他媽媽喜歡。”
葉空若有所思了幾秒,又問:“那他喜歡吃什麼?”
“……”老人的動作更慢了,好一會兒才道,“阿璨不挑食,小時候倒還有幾樣喜歡的,長大後就沒什麼特別喜歡的菜,也沒什麼不喜歡的菜了。”
葉空眉梢輕輕抬了一下。
身後房門突然響了起來,她轉頭看去,一個肩寬腰窄腿長的男人正一邊摘口罩一邊自門口走進來。
“外公,我就不吃早飯了,要……”
話音未落,他頓在那裡,帽簷下的眼睛直直看著突然出現的少女。
葉空對他揮了下手:“怎麼這麼驚訝?我不是說了會來送你嗎?”
她眼睛跟鉤子一樣在男人穿著被長褲包裹的逆天長腿上看了好一會兒,直到溫璨身體都僵硬了,才慢慢收回視線。
“不吃早餐?怎麼能不吃早餐呢?外公都做好面了,我也想嚐嚐,你和我一起吃吧。”
溫璨摘了帽子,淡淡說好。
葉空沒看見老人家在她身後投來極意外的一瞥。
一頓平靜溫馨的早餐後,溫璨就要走了。
葉空站在一旁看著這對祖孫告別,發現他們居然一點都沒有戀戀不捨,甚至連“保重身體”之類的話都沒有說。
老人最後只是按著溫璨的肩膀,發出一聲長長的嘆息:“如果撐不住了,就回來吧,花盒是個不錯的地方,雖然不繁華,卻適合忘乎所以的混日子。”
溫璨只是笑了笑,讓老人家別擔心自己。
最後當他轉向葉空的時候,少女卻沒什麼表示。
“在玉洲還會見的。”葉空說著,對他笑了笑,“期間也還有電話聯絡——你應該不會拉黑我吧?”
“……不會。”
溫璨看著她,意外的平靜,“你也注意安全,有什麼事就打給我。”
葉空點了點頭。
直到車輛載著溫璨遠去,葉空才突然發覺一個問題:“方向是不是搞錯了?要去機場不是該往高潭方向走嗎?”
同樣停留在原地的池老師望著遠去的車影,眼神晦澀地地搖了搖頭:“阿璨從來不走這條路,反方向可以去臨市機場。”
葉空偏頭用自己不多的常識思索了片刻,皺眉道:“那豈不是要多花好幾個小時?”
她看向池老師:“他為什麼不走這條路?”
老人卻沒有回答,只避開了這個話題,對葉空笑道:“十一要不要在我這兒吃午餐?我準備得也挺豐盛的。”
“……不必了,老頭兒還在等我。”
她難得禮貌地跟老頭道了別,轉身又騎著她那輛破三輪迴花之盒了。
沒有了跑車、富二代、記者們扎堆的花之盒,又變回以前那樣灰撲撲冷清清的樣子,唯獨孩子們的笑鬧聲依舊在圍牆中縈繞。
院子裡還溼潤著的地面上擺著她的搖椅和茶桌。
透明的杯子裡是熱騰騰的蜂蜜檸檬水。
小草蹲在牆角用小鐮刀除草,手法熟練又迅速,刀刃嗖嗖的閃光。
小志和幾個男孩坐在一起畫畫,時不時吵兩句嘴。
葉空心不在焉地走過去,往搖椅上一躺,在吱嘎吱嘎的動靜裡仰頭望著天,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你陳姨說今天吃燒烤。”老頭從廊簷下走下來,踏踏地坐到旁邊的椅子上,又發出吱嘎一聲。
一會兒後他又問把他當空氣的葉空:“你怎麼不跟他們一起走?”
“……”葉空遲鈍了片刻才漫不經心的答,“我要見一些人。”
“見人?見誰?”
“萬惡的資本家。”
老人眉頭緊擰:“什麼意思?你要接受捐贈了?”
“不,”葉空說,“我打算在旁邊建一座美術館。”
老人還以為自己聽錯了,掏了掏耳朵問:“什麼?你的意思是要騰幾個房間做畫室嗎?”
葉空:……
她終於收回望天的眼睛,轉過來相當不爽的看了老頭一眼:“你要不要去高潭看一下耳朵?我感覺你快聾了。”
“……你真的要見美術館?”老人呆住了,又道,“多大的?專門用來給孩子們學習還是幹啥?應該不大吧?”
“……”葉空又倒了回去,望著天,晃著椅子說,“我要建一個,能開很多個高規格畫展,能容納各階層的人前來參觀的美術館。”
吱嘎吱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