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
出聲的是葉空。
她已經完全放開拳頭,眼睛誰都沒看,只看著醫生:“抽。”
她依舊沒有挪開視線,甚至還冷淡的催促了一聲:“快點。”
醫生看向葉亭初,葉亭初注視著葉空,確定她沒有異樣後,才有些狐疑地鬆開了手。
冰涼尖銳的針管終於扎入面板,醫生的專業技能顯然很很過關,幾乎毫無痛感地快速扎入了血管,那感覺猶如螞蟻輕咬。
葉空定定地瞧著被針刺入的那塊面板,再看著猩紅的血隨著醫生的動作倒灌入透明的針管,神情看起來多少有點古怪,就像一個……對扎針感到新奇和陌生的小孩,眼珠近乎凝固地盯著那根針。
不過除此之外,倒再沒有別的反應了,身體看起來也很放鬆。
一直緊緊盯著她的葉亭初,這才稍稍退後一步,舒了口氣。
200ml的血被裝入袋子,放入醫療箱。
“好了嗎?”
葉空按著那個出血口,一臉不爽地問。
“好了好了,今晚大吃一頓補一補。”方思婉捧著她的手,往被棉籤按住的地方輕輕吹了兩口。
“……”葉空震了一下,下意識往後一縮,片刻後卻又遲疑地把手往前遞了遞。
方思婉也愣了愣,轉眼卻又笑起來,又低頭給她吹了吹。
葉空這才把手收回來,古怪的看了她一眼:“吃飯的時候再叫我。”
她按著胳膊上樓了。
看著少女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拐角,葉海川才摸了摸下巴,看向葉亭初:“我記得你弟小時候也怕打針,難道空空和他一樣?”
葉亭初搖搖頭表示不清楚。
方思婉卻在一旁道:“可葉臻也只有小時候怕,稍微大點了就不怕了,還很恥於說起這個呢。”
又想了想,方思婉道:“會不會是那個……尖銳物體恐懼症,我知道有個太太就害怕尖的東西,沒有什麼特別的理由,就跟有些人天生就害怕鳥、害怕巨大物體是一樣的。”
……
一家三口在樓下為葉空到底是怕打針還是怕一切尖銳物體而討論不休。
葉空在樓上背靠房門,站了許久許久,才慢慢走到床邊,拿開那根棉籤,看也不看地丟進了垃圾桶。
然後她向後倒進了大床裡。
不遠處的落地窗被窗簾遮了一半,還有一半,暴露出窗外大雨傾倒的天地。
暮色陰沉,別墅區的燈一一開啟,在雨幕裡點亮一盞盞昏黃的光暈。
葉空的臥室卻沒有開燈。
在外面微亮的背影裡,室內反而顯得黑沉晦暗。
而她在這陰影中一動不動地躺了很久,直到冷汗在額角匯聚成水滴,滑入床單,帶來冰涼的觸感,她才陡然察覺,自己全身都已經被冷汗浸透了。
“……”
葉空猛地坐起身。
黑暗中,她沉默不發一語的樣子,更接近一種無聲卻極致的憤怒。
叮鈴鈴——
叮鈴鈴——
手機鈴聲響起的時候,葉空還在做亂七八糟的夢,睜眼時,她恍惚還以為時間很早,結果拿起手機一看,已經十點多了。
她滿身黑氣地從床上坐起身,披上滿肩陽光。
一邊接電話,少女一邊奇怪的看了一眼房門的方向,不明白一向要求孩子們早睡早起的方思婉,今天怎麼突然放過她了。
“喂!葉空!別忘了今天是週末!你答應我要來樂隊的!”
林心舟的嚎叫險些衝破耳膜,把葉空身上的黑氣都衝破了不少。
她輕輕“嘖”了一聲,還沒說話,那邊就“嘖”來了更響亮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