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秋晚飯後按習慣應該是賞月,可是這天晚上的雲層很密,只能看見天上某個方向一片淡淡的光輝。莊茹站在陽臺上嘆息:“可惜看不見月亮。”言語中又有些傷感。
白少流轉移話題道:“月圓應該有大潮,起大潮也退大潮。”
莊茹:“那你明天就去趕海玩吧,弄不好還能揀海物帶回來做菜。……對了,小白你會不會游泳?”
白少流:“會不會游泳?我生下來就通水性!我姥姥都說我上輩子一定是條魚。……不是跟你吹牛,只要有吃有喝,我可以在水裡面三天三夜不上岸。”
莊茹終於被他逗笑了:“小白你是說真的嗎?那你明天就到海濱浴場游泳吧,也正好放鬆放鬆。過了仲秋,海水就要開始變涼了……不管你水性多好,還是要注意安全啊。”
……
就在莊茹與小白談論海水的時候,烏由市海邊某公園裡一座棧橋上也靜靜的站著兩個人。長長的棧橋伸入到海中,四面只有海浪拍擊的聲音。風君子雙手合禮仰望天空,他面前的地上放著一個盤子,盤子中端端正正的擺放著桔子、石榴、月餅等供品。他的妻子蕭雲衣在他身後不遠處靜靜的看著他,沒有出聲去打擾。
丈夫在蕭雲衣眼裡是一個非常有個性的人,比如每年中秋拜月這個習慣是風雨無阻。像今天晚上這種情況還好,厚厚的雲層遮住了月亮,海邊沒有賞月的人顯得很冷清。記得前年中秋風君子也在這裡拜月,那是一個大晴天海灘上有很多人來賞月。風君子就在那麼多人詫異的目光中對著月亮倒身下拜,恭恭敬敬的三拜九叩,完全沒有理會周圍人的驚訝和竊竊議論。
風君子身上還有更神奇的一面,那就是每年中秋只要他跪倒在地的時候天上的月亮總會出現。不論是颳風還是下雨,也會在那一刻從雲層的縫隙中露出圓圓的一輪,比如去年就是這樣。風君子的這個習慣從小就有了,早在他與蕭雲衣結婚之前。風君子從來沒解釋過為什麼,蕭雲衣也乾脆沒有追問。
今天是一個多雲接近於陰天的天氣,滿布的雲層遮住了整個天空,雲層中有一片微微亮的地方應該就是月亮的方向。風君子正對著那個方向,蕭雲衣知道,只要一等到他跪下去,月亮就會從兩片雲朵的縫隙裡鑽出來,月光一定會照在風君子的身上。
就在這時,棧橋的另一頭傳來一個急衝衝的腳步聲,有一個年輕小夥邁著大步走了過來一直闖到棧橋的最盡頭才站住,他的位置往前一步就是大海。這人是幹什麼的?來跳海的嗎?這人卻沒有跳海,黑暗中的神色極其焦躁,兩隻手撓著胸口抬頭仰望天空,看的也是雲層後面月亮的方向。
風君子不動聲色,蕭雲衣卻皺起了眉頭。那人站的位置很不巧,恰恰在風君子的正前方,如果風君子跪下去就成了面朝他跪拜。風君子也知道,他一動不動的雙手合掌在那裡等。而那人一時半會還沒有走的意思,反倒在風君子身前不遠處不安的來回踱起步子,口鼻中還出粗重的喘息聲。
風君子不動不說話,保持著雙手合掌正準備下拜的姿勢,蕭雲衣有些著急但又不好說——公園又不是他們家開的,這個地方誰都可以來。那人來回轉了半天,就像動物園中下午四點半的狼,終於現了棧橋上一男一女有些不對勁,也看見了風君子恭恭敬敬合掌等候的動作,這才覺得自己站的位置不太合適。他往回走了一段來到風君子身後蕭雲衣的身邊,喘著氣問:“我可以對著月亮大吼幾聲嗎?不想嚇著你們!”
蕭雲衣:“你能不能等會?等我老公拜完月亮。”
他們說話時,風君子已經跪了下去,雙手扶地深深跪拜前額也貼到了地面上。說來神奇,天上雲層在高空流動的度突然加快了,一輪圓圓的月亮恰於此時在雲朵的空隙間露出了完整的一輪。這突然出現的月光灑下,周圍所有的聲音都安靜了,似乎連海浪也不再拍擊礁石。
月亮一出來,那男子的神情就變的十分狂躁,急轉身仰望天空張嘴似乎要出一聲大喊。就在這時風君子拜了下去,低空似乎有一層淡淡的浮霧飄過,月光輕輕的閃了幾閃彷彿月亮中的陰影消失了,變成了純淨的一輪玄光。那男子張嘴沒喊出聲來,似乎風君子下拜的動作帶著一種無形的壓力或者是一種安撫的力量,把他的躁動情緒逼了回去。
風君子跪地三叩,然後又站了起來雙掌合什。風君子一起身,男子的臉色又變了,變的很是焦躁,伸手隔著衣服撓胸口張嘴又要呼喊。然而緊接著風君子又跪了下去,又是三叩,那男子的一聲呼喊又硬生生的嚥了回去。如是者三,風君子按古禮三拜九叩已畢,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