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禾徑直闖入內宅就知道,江楓臨根本沒回來。
周圍的草藥混著黴味,難聞得她下意識捂住口鼻,外間明顯是個藥鋪,先不說放了四五年的草藥還有沒有藥效,沈嘉禾也完全不知道什麼藥能解她燃眉之急。
不知宋恆給她下了多少藥,憑她內裡強勁,此番亦控制不住渾身發軟,連站立都越發困難。
沈嘉禾衝入內室,江楓臨倒是個講究人,內室的床桌都用白布蓋住,她未做多想,扯掉床上的白布就蜷身躺上去。
熬過去,她可以的!
鋪天蓋地的雨聲遮住了入內腳步聲,陸敬禎放輕聲音入內,閃電照亮地上蜿蜒溼印,他看見沈嘉禾蜷縮在床榻上。
她不知何時脫了外衣,此刻就只剩中衣還在身上,混雜空氣難掩一絲細微血腥氣。
吐血了嗎?
陸敬禎沉著臉疾步上前,不由分說把人拉起來。
不管什麼毒,應該都能逼出來。
哪怕他內力不濟,至少也能逼出一些,得先讓人清醒過來。
陸敬禎將人扶正,盤腿坐在沈嘉禾身後,運氣入掌,凝神貼上她的後背將內力灌入。
之前無意識催動過真氣隔空劈開窗戶時,陸敬禎就感覺到這股真氣雖然在他體內,卻又像不是自己的。真氣順著脈絡遊走至掌心,到被送出的一瞬,他明顯感覺到身體經脈的不適脹痛,大約隔了半日才緩過來。
這種痛感他剛才提氣翻牆時也感受到了,差點還從圍牆上跌落下去,幸好他反應快,這才只是踩碎幾片瓦礫。
此時他全面運氣,體內磅礴真氣洶湧,周身經脈更像是被注入滾燙岩漿,灼燒劇痛,又宛若拉過萬千刀片,疼得陸敬禎渾身發抖。
他尚不能控制內息,卻也不能將面前之人交予旁人,連東煙都不行。
欺君之罪非豫北侯府能承受,他得靠自己在這裡救她!
至少,得熬到她的侍衛前來。
陸敬禎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努力分散自己的思緒,想想別的,可以想想別的。
他同她初次見面那天,晉州城內外覆在一片皚皚冰雪之下,她穿著件石榴紅的冬衣,領口縫了圈白兔毛,柔軟裹住少女漂亮脖頸。
燈籠朦朧的光照出少女臉上擔憂,她一手握著酒壺,一面壓了壓蓋在他身上的氅衣,擰眉輕言:“這是掉水裡了嗎?怎麼渾身都溼了!”
他那時剛從湍急河裡爬出來,冬日刺骨的水溫差點要了他的命,他所有的衣物全都浸溼貼在身上。
窗外雷雨交加,此刻沈嘉禾全身的衣服也悉數溼透,輕薄中衣此刻正皺巴巴黏在後背,恍似無物貼合著陸敬禎的掌心。
與那時他周身冰冷刺骨不同,郡主的身體卻很熱……
陸敬禎的呼吸一窒,他的心跳倏地加快,不明白這個時候了他到底在想什麼!
他在救人!
對,救人!
冷靜下來,冷靜……
不然他怕是人沒救上,自己倒先走火入魔而死了。
陸敬禎閉上眼,強迫自己去感受著周圍鋪天蓋地的雨聲,想著今夜那些刺客到底是何時埋伏在那的……
沈嘉禾最初蜷縮倒在床上後,她像是短暫地睡了片刻。
後來她卸下週身真氣,完全放鬆不與那藥性對抗,有那麼些許瞬間,她的選擇似很有作用。
但後來也不知道從何時起,她體內原本蟄伏不出的真氣似被驟然催動,一股難以言明的力量正牽著她的真氣在全身脈絡遊離。
體內的燥熱驟起,一時無所阻擋……
她難耐哼了聲。
明顯感覺到身前之人呼吸驟急,突然掌心一空,原本貼合著手掌的肌膚抽離,陸敬禎猛地睜眼。
沈嘉禾不知何時轉過身來,陸敬禎沒來得及回神,他的脖子一緊,女子柔軟身軀密合貼過來,手指挑開他的衣襟,滾燙指腹貼上他的肌膚。
天空炸開一道驚雷,簡陋內室在瞬息亮堂如晝。
面前之人並不如想象中的蒼白虛弱,反倒是雙頰緋紅,眼含秋波,咬破的唇角染著豔麗血色,一呼一吸之前俱是溫情蜜意。
閃電驟逝,周圍陷入無邊黑暗。
女子柔軟嬌唇徑直覆上來,滾燙指尖更是放肆地遊走四處、無孔不入。
陸敬禎一時岔了真氣,胸腹間氣血翻湧得厲害,他苦忍少傾才終於將喉間那抹腥甜壓下。
他孃的怎麼是這種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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