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臟重重落回胸腔,晏寧仰著頭呆愣愣地看著沈濯,劫後餘生,幾乎要落下生理性的淚水。
她腦中一片空白,甚至壓根想不起來要掙脫這個懷抱,沈濯的胳膊依舊環著她的肩膀,她也就著這個姿勢,靠在他懷裡,隔著薄薄的兩層衣服布料,能感受到彼此面板灼熱的溫度。
“別,別誤會。”男子摘下鴨舌帽,急切地看向晏寧,“是我,我,你不記得我了嗎?”
是便利店那位顧客。
晏寧沒回答他,反問:“那你跟著我幹什麼?”
“我,我……”他咬咬唇,彷彿鼓起了莫大的勇氣,“老闆娘說你辭職了,我怕以後見不到你了,就想問你要個聯絡方式,可,可以嗎?我,我喜歡你!”
聯絡方式為什麼要追到她家門口要?
沈濯冷冷地嗤笑一聲:“不行,沒聽見嗎,她是我女朋友。”
“怎麼可能?”男子尖叫起來。
“怎麼不可能?”沈濯把晏寧摟緊了一點,“不明顯嗎?”
男子語無倫次地說:“可是你總是對我笑!你為什麼對我笑?你肯定也喜歡我對不對?你不喜歡我為什麼要對我笑?你笑起來那麼好看,你……”
沈濯看出來了,這人腦子不太好使,他懶得和他廢話,用粵語罵了幾句髒話,晏寧沒聽懂,猜測大概是叫他“滾蛋”一類的,因為那人很憤然地看了他們兩眼就走了。
人走遠了,雪松香依舊縈繞鼻尖,晏寧這才後知後覺地想推開他。
推了兩下,推不動。
“你,你起來啊。”
沈濯很輕地笑了聲,環著她肩膀的手臂鬆開,俯身低下頭,貼在她耳畔問:“需要貼身保鏢嗎?”
他聲音很好聽,低沉又有磁性,在無人的夜裡,像醇香的酒,吸引著人不自覺地靠近。
晏寧說:“暫時不需要。但今晚……還是謝謝你。”
手機裡一道又尖又細的喊叫劃破夜空:“啊!她需要,她需要!!!”
“……”
兩人循聲望去,這才發現電話不知道什麼時候接通了,julia很激動,激動到語言系統紊亂,一直在尖叫。
“你快答應他呀!快說你需要你需要!哎呀你們兩個到底在幹什麼!啊!這算表白嗎?omg!!!”
晏寧揉揉耳朵,毫不猶豫地結束通話電話。
終於清淨了。
氣氛被攪得一塌糊塗,晏寧含笑去看他,見他也同樣笑著,眸中攏著星辰,亮晶晶的。
兩人不約而同地偏開頭笑了一聲。
晏寧問:“大晚上你怎麼在這兒?”
“剛從學校出來,想去買份宵夜,結果走到這就看見你慌慌張張的。”沈濯朝剛才那變態離開的方向看了兩眼,“你還挺吸引變態的,以後晚上你下班我去接你吧。”
“不用,我辭職了。”
“哦。”沈濯點點頭,神色分明有些惋惜,“做的好好的,怎麼辭職了?”
“快考試了,而且考完我就要回北京了,也沒什麼時間兼職。”
她說“回北京”,而不是“回家”。沈濯眯下眼,沒有多問。
晏寧問他:“沒開車嗎?”
“嗯。”沈濯挑起抹有些輕佻的笑,“想看看路上能不能遇見你。嘖,還真遇上了。”
晏寧耳朵燒得慌,她抿下唇,顧左右而言他:“你的夜宵呢?”
“還沒來得及買。”
“我買了兩份。”她把打包袋拎起來給他看,“幹炒牛河和楊枝甘露,你吃我那份吧。”
沈濯定定地睨她幾秒,晏寧被他看的莫名其妙,眼珠轉了轉:“你不喜歡吃這家?”
“不是。”沈濯嘆口氣,“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很不喜歡欠別人人情?”
晏寧向來有人情當場就還,連julia請她吃頓飯,她都要緊接著請回去,生怕自己佔一點便宜。
她問:“誰喜歡欠這玩意嗎?”
“那不一樣,比如朋友之間,就是要互幫互助,你欠我一點兒,我欠你一點兒,關係才會越來越親密。搞得那麼涇渭分明,像要跟誰劃清界限好方便隨時消失似的。”
沈濯語氣中有幾分哀怨,好像在控訴她沒真拿他當“朋友”,而且晏寧覺得他想說的不止是“朋友”。
她把宵夜抱在懷裡:“不想吃就直說!”
沈濯低聲笑,揉揉她腦袋:“我才不搶你吃的。走,別杵這兒了,我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