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頭穿過叢林中被夕陽染紅的廢棄佛塔,定格在男主角身上,他久久地屹立在原地,凝視遠方,成片的橘黃色光線中,被海風吹的皸裂的黑紅色面板十分顯眼。
如沈濯所說,像一幅靜態肖像畫。
沈濯一頓,過了一會兒才輕蔑地說:“故弄玄虛。”
晏寧笑道:“我發現你對他意見很大。”
“很大。”沈濯去摸她額頭,打岔道,“沒再發燒吧?”
晏寧挺起胸膛,帶著點驕傲地說:“今天都沒有發燒!”
“那很好。”沈濯重新拿起筆記本回電郵,噼裡啪啦的打字聲中,他淡淡說,“看會電影就去睡覺吧。”
“好。”
文藝片節奏慢,對話少,長鏡頭很多,加上沈濯打字時的白噪音,看到一半晏寧就開始犯困,額頭一點一點的,沒過五分鐘,腦袋一歪,靠在了沈濯肩上。
沈濯只覺得肩膀一沉,偏過頭一看。
晏寧已經睡著了。許是病快好了,氣色也比前幾天好,白皙的面板泛著光,幾縷髮絲落在額前,沈濯手指蜷了下,想幫她撥開,最終沒動。
沈濯怕吵醒她,只好保持著那個姿勢,又怕她不舒服,肩膀僵硬地端著,沒一會兒就痠痛不已。
近日降溫,風吹起來沒完沒了,拍著窗戶,嗚嗚咽咽,像淒厲的哭嚎,室內溫暖如春,他耳畔的呼吸聲綿遠悠長。
時間彷彿定格在這一刻。
晏寧是被累醒的。
醒來時,沈濯正在看財報,她揉揉痠痛不已的脖子,有點不好意思,問沈濯:“你怎麼不叫醒我?”
沈濯這才分給她一個眼神,略帶詫異地問:“你真睡著了?我以為你裝的。”
什麼意思?
晏寧的臉“嗖”一下紅了,轉身噔噔噔跑回床上,被子一蒙,過了幾秒鐘,甕聲甕氣的聲音傳出來:“關燈睡覺!”
這樣的晏寧很難得,會笑,會怒,會嬌嗔,和四年前一樣,無端就讓人想逗逗她。
沈濯自己笑了一會兒,走過去拎著被角往下拉,晏寧的腦袋露出來,她在被子裡悶了一會兒,臉上紅撲撲的。
充沛的氧氣往鼻腔裡鑽,晏寧猛吸了兩大口,聽見沈濯滿含笑意地說:“別悶著。”
她揪著被子又蒙上去了。
沈濯這次沒再拉下來,一來一回,小學生似的。他隔著被子揉了把晏寧頭髮,沒幾秒鐘,只聽見“啪嗒”一聲,燈關了。
被子裡氧氣稀薄,晏寧眨眨眼,睫毛掃過被罩,有點癢。過了一會兒,她自己從被子裡鑽出來。
月輝灑入室內,沈濯還在回電郵,背影挺拔清雋,敲鍵盤的聲音很輕。
鬧騰了一會兒,睡意全無,晏寧翻個身,拿出手機來看。
她這幾天病著難受,沒怎麼看手機,微信裡攢了幾百條訊息,晏寧一眼掃過去,強迫症似的,把小紅點挨個點掉,一條也沒回。切回私人賬號,她和蕭知許楚潯的群聊裡,訊息99+。
剛點開準備爬樓,楚潯艾特蕭知許,問:“你家藝人呢,失蹤了?”
蕭知許秒回:“我家藝人?哎呦臥槽,我家藝人呢?!”
晏寧挑了個表情包發過去,是隻跑來跑去的小狗。
楚潯:“還活著,那就好。”
晏寧:“不至於吧,我才幾天沒出現而已。”
陳述陳大導演有部戲正在籌備選角,蕭知許看了劇本,覺得很好,想給晏寧爭取一下,這幾天忙得暈頭轉向,差點把主角忘了,今天被楚潯一提醒,才想起來她已經好幾天沒訊息了。
蕭知許問:“你這幾天幹嘛去了,給你發的劇本看了嗎?”
晏寧說:“我在醫院。”
楚潯問:“你在醫院幹嘛?”
蕭知許:“廢話啊,在醫院還能幹嘛,不看病難道旅遊嗎?等等,你住院了?”
晏寧:“淡定,有點發燒而已,已經快好了。”
蕭知許和楚潯習以為常,各自發了張摸摸頭的表情包,一個說要找中醫幫她調理一下身體,一個打算過兩天來探病。
晏寧問:“什麼劇本?”
她懶得去翻郵箱了。
蕭知許:“陳述的流芳百世,快要選角了。”
陳述陳導,華語影壇第六代導演的代表人物,喜歡拍底層小人物,風格寫實細膩,在國際上拿過不少獎項,他本人還擔任過威尼斯電影節的評委,入圍三大猶如喝水般簡單。
聽說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