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離得近的幾位官員全都為沈將軍捏了把汗,陸大人還沒開罵呢,沈將軍怎麼反倒先冷嘲熱諷上了?
這麼一來,一會朝上陸大人豈不是會罵得更狠!
眾人瑟瑟發抖,又有點蠢蠢欲動地期待。
“陛下到——”
嘈雜如菜市場的大殿瞬間鴉雀無聲,所有人站到了自己的位置上,鄭重持著玉板,山呼萬歲。
沈嘉禾早就得內侍指點,站在武將隊伍首。
“眾卿平身。”
頭頂傳來少年略帶稚嫩卻威嚴的聲音。
沈嘉禾站直身體,抬眸朝龍椅看去。
少年天子穿著明黃龍袍端坐龍椅上,冕旒後那雙黑亮瞳眸犀利恰好朝沈嘉禾看來,他唇角有笑:“沈卿為大周開疆擴土,實在辛苦。”
這是在暗諷丟了三州的事呢。
沈嘉禾從容上前跪下:“失地尚未收復,臣有罪!”
來了來了。
眾臣紛紛腹誹,目光全都看向陸首輔。
天子先開了口,這不是給了陸大人瘋狂參罵沈將軍的臺階嗎?
誰不知道邊境三州丟失便是陸首輔一直以來痛罵沈將軍的原因!
連沈嘉禾都是這麼想的。
她用餘光瞥了瞥站在隔壁文官之首的陸敬禎,等著他拿出他的三寸不爛之舌當眾攻擊她,不料那一個就在原地站著,神色淡淡,彷彿沒聽到天子的話。
李惟看了陸敬禎好幾眼,見他沒反應,只好道:“誒,沈卿快快請起。”他似笑非笑,“此事不急,沈卿此番回京,正好同朕詳細說說你對此事的想法。”
“是。”沈嘉禾利落起身又站回了隊伍裡,她沒忍住又看了陸敬禎一眼,他依舊不為所動。
御前內侍上前一步,尖聲道:“有事准奏,無事退朝!”
諸位大人又看陸敬禎。
陸首輔奔喪月餘都不曾罵過沈將軍了,這必然是憋了大招,估計馬上要開始長篇大論了!
有幾位文官甚至做好了默背陸首輔妙語連珠的話了!
沈嘉禾來時路上就做了心理建設,不管陸狗罵什麼,罵得如何難聽,她全當聾了。
罵不過,大不了回頭偷襲他。
片刻過去,殿內靜謐得可怕。
誰都沒說話。
一位有事要奏的大人見大家都沒動,執著玉板猶豫著要不要先上奏,他深吸了口氣,剛往邊上走了一步就聽高坐的天子開了口:“陸首輔此去相州,可遇到什麼事?”
這位大人慌慌張張退回隊伍裡,不慎連玉板都掉了。
好在周圍人都紛紛看向陸敬禎,無人注意他的失誤。
沈嘉禾冷笑了聲,小皇帝都快把指使陸敬禎當朝為難她給寫臉上了!
奈何,陸敬禎依舊沒接話。
李惟實在坐不住了,蹙眉又道:“陸首輔?”
陸敬禎:“什麼?”
眾人:
“??”
“!!”
歎為觀止,陸首輔這是……在走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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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次上朝,以為會被罵個狗血噴頭的沈嘉禾怎麼也沒想到整個朝會就這麼平淡又安穩地結束了。
她也就在最後聽了幾位大人上奏一些瑣碎小事,整個朝會她甚至都沒聽陸敬禎多說兩句話。
下朝後,她被內侍領著去了御書房給小皇帝稟報這些年豫北的情況,還有她對如何收復失地的想法。
李惟全程都心不在焉,半炷香的時間往門口張望了幾十次。
不是派人去請老師過來了嗎?
怎麼還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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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敬禎是在前往御書房的半路上讓太后派來的人截了胡。
此刻,他已經在前廳喝了半盞茶也不見太后,倒是伺候的宮女上心得很,端茶送水,還會與他閒聊兩句。
陸敬禎微垂著手腕,淺淺拎著杯蓋就明白太后的意思了。
先帝也曾想給他指婚過,被他用鄉下的童養媳給擋了回去,看來太后這是要舊事重提了?
只是,夢裡天子賜婚他與平陽公主是七年後,而眼前這人如今還只是太后身邊伺候的大宮女。
待他喝完一盞茶,太后才姍姍來遲。
陸敬禎起身行禮:“太后娘娘萬安。”
太后輕笑著叫免禮:“月兒伺候得還好吧,陸首輔?”
“月兒姑娘是太后教匯出來的,自然萬分妥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