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去昭獄把陸熠親自提了出去,而且一點也沒掩飾動靜,甚至還有點招搖過市的感覺。
以至於很快所有人就都知道了這件事。
“聽說安王在昭獄中就對那人極盡羞辱,氣得那人一雙眼睛血紅似鬼一直瞪著安王,彷彿恨不得吃了他。”
“不是吧,我聽說的是氣得吐血了,站都站不穩。”
“言詞羞辱?我怎麼聽說安王對他動刑了?說是扯著鐐銬按著人,手腳都給打斷了。”
“放屁,手腳斷了還怎麼走?安王之後牽狗一樣把他牽出去,遊街示眾一樣一直走到皇宮大門。”
“想想那位曾經的風光,再看看如今……還真是有點令人唏噓。”
“要我說,虐得好啊!現在那位就是個燙手山芋,梗在嗓子眼裡的刺,但放眼天下,也就只有安王敢對他下狠手了吧。”
“也不知道能撐幾天呢?”
“嗐!別說了別說了,聖上不讓議論此事,馬上上朝了大家各歸各位好好站好吧。”
“……”
雖然還沒踏進金鑾殿,但是這些早朝前百官湊在一起閒聊的話自然一字不落的傳到了小皇帝耳朵裡。
小皇帝倒是也聽聞了皇兄去昭獄提人的時候那動靜。
但是傳言也太誇張了吧?侍衛首領回來彙報的時候可沒說什麼吐血斷腿的。
都老大不小做官的人了,怎麼還分不清事實和誇張呢?
但轉念又想,雖然在昭獄裡皇兄還沒把陸熠怎麼樣,但那顯然是顧忌著臉面,估計過不了今天,那進了安王府的陸熠,身上就不會有一塊好皮了。
陸旻不知道怎麼形容自己的心情。
似乎也並不全都是高興。
畢竟雖說陸熠控制他,把持著南月國,但不可否認,陸熠也確實是一個令人敬畏的將帥之才,正因為有他的存在,這十年北遼諸國才不敢來犯,邊遼的南月百姓才免了許多的危險。
這樣一個人,或許在被他害死的先皇,先太子以及他們的親人看來是個十惡不赦之人。
但在很多百姓眼裡,他卻也是能守護住他們生命的人。
尤其邊遼一帶的百姓和兵士,把陸熠看作天神一樣。
然而這樣的‘天神’卻一朝落入了地獄裡,將遭受難以想象的折磨和侮辱……
陸旻覺得他應該高興的,可是他心裡頭又確實有點悶。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麼。
老師時常說他仁善,其實他多多少少也知道,估計著自己是有點優柔寡斷,又有點天真廢物的。
這個江山,他其實也不是多想要……
想著想著,一個先前就有過的大膽念頭不由自主又從心裡冒出來了。
如果……把皇位還給皇兄呢?
*
原將軍府,現安王府中。
“特意為將軍一個人打造的牢房,將軍看看,可還滿意?”
鐐銬叮噹作響中,陸熠被一把推進了所謂牢房裡。
這確實是他府內密室打造成的監牢,曾經還關過一些人,不過他多年沒有在京中,早擱置了。
然而如今再進來,他差點認不出這地方了。
“鳥籠?”
他指著一個金色的巨大籠子,一貫冷肅的表情都維持不住,略有些匪夷所思的看著正在一張特別華麗舒適的椅子上施施然坐下的小殿下。
“錯了。”
小殿下打了個響指,斜刺裡忽地撲出一個黑影。
陸熠原本下意識就要動手的,但是一對上小殿下那亮晶晶的眼……罷了。
他非常老實的被忽然出現的林執一把扛著丟進了那籠子裡。
底下居然是軟的。
籠子幾乎佔了半間密室,所以裡面的空間倒也不顯得很侷促。
林執身上的戰意飆得特別狂,蠢蠢欲動的模樣彷彿下一瞬就要繼續動手。
但陸時敲了敲扶手,在篤篤兩聲中,林執不甘不願的直起了微微弓著的背(那是他發動攻擊之前的習慣性小動作),伸出手喀嚓幾下掰碎了陸熠手腕和腳腕上的鐐銬。
陸熠沒抗拒,偏頭去看小殿下。
小殿下一隻手架在椅子扶手上,偏著頭用手撐著腦袋,朝他吐出兩個字,“該罰。”
錯了,該罰。
是這意思。
下一瞬陸熠只覺得腳腕上一涼。
他低頭一看,林執給他重新戴上了一個鐐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