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安二年,年末。
幷州騎兵也趕到了。
關中王在城外替他們選了一處營地駐紮。
賈合所部足有騎兵五萬,其中有兩萬隸屬董穎麾下。
董穎和呂溫打小就在涼州、幷州這等所謂的苦寒之地長大,未能見得長安繁華。
董穎祖上是長安人氏,因罪流放隴西。
如今再回來,身兼兩郡太守,執掌萬餘騎兵,可以說是榮歸故里了。
董穎跟呂溫兩個九尺漢子並列行走,加之嗓門如雷,格外顯眼。
每路過街角攤販,或是遇見有年頭的酒樓,董穎都會眉飛色舞地與呂溫解釋,口中講述祖輩一代代流傳的畫面。
一句話,一個字,都寄託著一段歲月。
或許對他們而言,那就是流放日子的一道光。
呂溫聽得連連點頭,正準備誇讚董穎,卻發現後者靜音了。
再回頭,眼前的一幕足以讓他震驚。
董穎堂堂九尺壯漢,現在虎目通紅,眼眶噙著熱淚,竟然哽咽了!
呂溫有些無措,下意識喊道,“大哥?”
董穎猛地吸了口氣,好不容易緩過來,可眼眶依舊溼潤。
“賢弟…讓你見笑了。”董穎深吸一口氣,又恢復往常的泰然。
他指著面前一處荒涼的院子,裡頭雜草叢生,盡顯衰敗氣象。
“這是昔日祖宅所在,自曾祖遷出,至今過去一甲子有餘。今日再見,想來父祖九泉無憾了。”
說罷,董穎跪地,朝祖宅故地磕了個頭。
他再起來,呂溫連忙攙他,“大哥。”
董穎揮手示意,“我沒事。走,賢弟,大哥帶你走走。長安的酒樓不錯,咱們兄弟今日可要嚐嚐。”
二人勾肩搭揹走開。
這時,一個道袍青年走出。
望著二人背影,陷入了沉思。
“噬主命數”
“弒父命數”
“今弒父不存,可噬主仍在。”
李常笑歪著腦袋,似乎有些出神。
……
臨安三年,元月。
王府家宴。
今年不同往年,家宴的規模很大。
不只是王府的妃子,姨娘,郡主,郡王。
連李常笑他們這批供奉都被請了過來,還有關中王的一眾心腹及其家眷。
白龜不喜喧譁,於是留在堂明院,和池中的鯉魚們玩兒。
李常笑獨自一人,坐在靠下方的席位。
放眼望去,坐於首座的關中王,離他的距離絕對超過百米,是連說話都需要吼的程度。
好在關中王內力深厚,腹中雷音叱吒,隔大老遠就能聽清楚。
他例行說了些話語,而後舉杯飲酒,宣告家宴的開始。
先是鼓樂的禮官,緊接著是姿色絕佳的舞女和歌姬。
羽紗仙裙,姿態婀娜。
青的,紅的,黃的,紫色……
關中王是懂得男人心思的,歌曲過後,又有專門倒酒的美人,到每一桌的前面。
李常笑面前的,是一位名叫芍藥的女子。
姿色上佳,最難得的是,明明為女兒身,可酒量卻如海鬥。
在場許多的兵丁,高手都喝趴了,她仍舊清醒著,笑靨如花,臉頰酡紅,人比花嬌。
又過了莫約一刻鐘。
芍藥也醉了,可她又不敢下去。
關中王派她們來,豈是單純只為陪酒。
李常笑並不言語,一指點在她的睡穴處,隨即將她靠在自己大腿上。
從外人來看,是很親暱的動作了。
坐在李常笑旁邊的,是一位喚作華偉的漢子,外罡境強者,擅使一手開山斧。
華偉同為門客,曾目睹白龜一掌拍死罡氣境的場景,自然而然,對李常笑也不敢輕視,平日也是見面會問候的關係。
華偉笑著看向李常笑,“道長,您這可太風流了。果然是真人不露相啊!”
李常笑知道,這小子肯定是誤會了。
不過他並不否認,而是笑著打趣,“華兄弟,尚能飯否?”
華偉反應過來,露出一個男人都懂的笑容,“能,能!”
說罷,他一把將懷中的女子抱起,告退立場。
……
至亥時。
莫約半數的人走了。
餘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