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衍真人只送他到半山,就折返了回去,說是擔心宗門裡的師祖們打起來。
李常笑莞爾,示意他儘快去。
行至半山,一道悠揚的吼聲響起。
轉過頭,白龜小五目光炯炯盯著他,龜目中既有驚喜,也有少許的幽怨。
李常笑這才想起來,當日從酸棗城離開,竟然把小五給忘記了。
途中一直和清衍真人論道,漸入佳境,倒是徹底將這事拋之腦後了。
照這麼看,它這一個月是千里迢迢趕來的。
他蹲下來,一邊替白龜拍去頂上的塵土,一邊出聲表示歉意。
“是阿爹糊塗了……”
小五冷哼一聲,露出人性化的表情,側過腦袋。
它也要好好拿喬一番,肯定不能輕易放過阿爹這回!
李常笑理虧在前,語氣和動作極盡討好的模樣。
完美詮釋了什麼叫“有錯就要認,捱打要立正”。
……
一刻鐘後,白龜的大腦袋枕在李常笑懷裡,一人一龜悠閒地坐在半山。
這裡屬於青牛道宗的地界,沒有什麼外人來往。
道宗弟子性情恬淡。平日也不輕易露面。
李常笑作為青牛道宗的客人,變相是承包了整座東山。
他看向一旁的綠葉,忽然像是想到什麼,看向白龜,“小五,要不阿爹帶你參觀這東山,作為補償?”
聞言,白龜默默抬起頭,眼中滿是狐疑的神色。
那模樣彷彿是在說“這地兒你來沒來過我還不清楚?休想忽悠本龜。”
李常笑面露無奈,解釋道,“這是你出生前的事了。”
此話一出,白龜立即點頭,一副神氣的模樣,“呼呼呼(還不快帶路!)”
李常笑沒好氣地在它頭上點了一下,“瞧給你牛的!”
……
梧桐樹下。
正值烈日當頭,茂密的梧桐樹成群並立,形成了一片難得的陰涼。
李常笑和白龜蹲在樹下,開始給它講起昔日的故事。
想想也好笑。
當初種樹本是打算給後人乘涼,一晃三百多年過去,倒是便宜了自己。
有句古話說得好,“前人栽樹,後人乘涼”。
可是輪到李常笑的時候,卻要重新變個意思了。
“昨日栽樹,今日乘涼。”
過往乘涼的後人都被他熬死了,到頭來只是便宜自己。
白龜燈籠般的眼睛閉上,悠悠然趴在樹蔭下,腦袋緊靠著樹幹,似乎想要傾聽什麼。
李常笑靜坐一旁,他默默從懷裡摸出一片樹葉。
樹葉貼到眉心,腦海中很快映出畫面。
是屬於王璋的那一片。
以李常笑如今的修為,能夠透過體內海島的葉片,重新經歷一個人的一生。
久違的面孔、故人都出現在眼前。
有關臨洮的記憶都被喚起。
真好。
……
臨洮城中
李常笑騎著白龜,繳納入城費後進城。
一路上,由於白龜的巨大體型,他們沒少收穫行人的矚目。
白龜昂首挺胸,一副雄赳赳、氣昂昂的姿勢。
李常笑則打量著左右,發現其中以中原的面孔居多。
回想上回來時,這臨洮還是一座胡人為主的城池,也沒有現在這麼熱鬧。
如今看來,從前西北奉行的民族融合之策已經取得了不小的成效。
這四個字很簡短,可是親身經歷以後,就又是另外一回事,讓人有種眼前一亮的感覺。
……
循著記憶中的步伐。
李常笑領著白龜在一處酒樓停住。
酒樓門口有小廝觀望,本就是打算攬客的。
見到李常笑,他小跑著過來,很是殷勤,“客官可要進來看看?我家的酒水,可是方圓百里最好的,保管活適。”
李常笑打趣著問道,“都有什麼好酒?”
小廝像是早就料到他要說什麼,從身後取出一小壇酒,還有一個小杯子。
他一邊倒酒,嘴裡不忘介紹,“客官運氣好,趕上了時候。我家的牡丹酒,過些時候可就沒了。”
談笑間,小杯裡盛滿紫紅的酒液,剛好一口的分量。
小廝將酒杯遞給李常笑,“客官嚐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