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豁出這一條性命,斷然也不會讓人毀他半分。”
“嗯。”
正在這時,裡室的範希文忽然大笑起來。
“嗟夫!予嘗求古仁人之心……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
字字珠璣,鞭辟入裡。
笑聲中,一個高潔的古之賢者赫然映入眼簾。
當範希文最終落筆,面上卻浮現出幾分釋懷與滿足。
這一輩子,能有機會寫這一篇《岳陽樓記》,餘生算是再無遺憾了。
……
南海的一座小島。
白皚皚的地面,堅硬到穿刺不得,若非島上生著林木和大山,真的差點讓人以為這是什麼巨獸的甲殼了。
趙楷,柳溫等一眾早就被傳言身死的人坐在小島上。
他們的船隻其實還完好無損,之所以停下,不過是因為眾人發現這澳洲的不宜之處。
準確來說,澳洲距離大宋的距離過遠,如果再像從前一樣將開拓海道,終有一日,大宋的財政會被徹底拖垮。
考慮到這點。
趙楷和柳溫,以及一眾出海水師的將士最終做出決定。
他們要完善一幅海路的圖線,就取作“更路簿”,是大宋變更錯誤航路的步子。
此舉的風險很大,但是可以徹底止住國朝中的海路之事,讓原本快被海事拖垮的朝廷,可以暫時得來喘息之機。
這是幾人想到的最好辦法。
唯一虧欠的,是一直支援他們的少壯派朝臣。
眾人知道這事會引發的一系列惡果,甚至早就做好了背井離鄉,永世不得歸家的準備。
他們相信,自己今日做的一切,終會有被人理解的一天。
隨著一陣炸雷驚響——
洞庭湖面江水翻滾,剎那天空烏雲密佈,淅淅瀝瀝的雨絲落下,很快變成豆大的玉珠。
範希文仍然抱著闌干痛哭,雨水浸溼了他的衣衫,拍打在臉上的每一寸。
滕宗諒見這雨水來得突兀,擔心範希文上了年紀會淋雨生病,正準備上前將人給拉回到屋裡。
誰知,方希文這時突然清醒過來。
他滿頭白髮驟然披散,恍若傳說中縹緲得道的真仙,讓滕宗諒的動作停在原地。
滕宗諒一時間不知道要怎麼做才好。
這時,範希文的聲音忽然傳來。
“宗諒……你可知道李太白的故事?”
一句突兀的話將滕宗諒問住了,不過他很快反應過來,重重點頭,正色說道。
“當初李太白在岳陽樓遇見蛟龍,飲酒成詩,當世人稱酒中仙客。”
“對。”範希文的瞳孔逐漸明亮了起來。
他忽然有些激動地抓住滕宗諒:“宗諒,我也悟了!哈哈哈!”
原本還艱澀的思緒,這一刻竟然空前貫通起來,如有神助。
範希文抬頭仰天,喃喃自語:“原來如此……哈哈……原來如此。”
他的聲音不大,滕宗諒本打算側耳傾聽。
這時,範希文突然開口:“宗諒,筆來!你要的記,我有了。”
滕宗諒先是一愣,旋即大喜過望。
他跑著離開,不忘喊道:“希文,你等我,我這就去取!”
李常笑站在範希文身旁,卻見滕宗諒從岳陽樓的一樓跑出,冒著雨在外奔跑,再配合他蒼老的模樣,很難不讓人將這與“老瘋子”三個字聯想到一起。
不過,李常笑也能明白滕宗諒的心思。
他今日既是以好友的身份,邀請範希文前來,自然沒有帶僕從。
再者,岳陽樓從唐末以後,也沒有了題詩板的習慣,只是供酒客們觀景消遣。
滕宗諒折返去拿紙筆。
固然有多此一舉的嫌疑,但這何嘗不是對範希文的一種尊重。
不止李常笑看懂了,範希文同樣看懂了。
他的臉上忽然浮現出笑臉:“老夫瘋了,宗諒也瘋了……”
說著範希文轉頭看向李常笑:“山長你也——”
這話才到一半,直接被李常笑打斷,義正言辭道:“我沒瘋,是你們瘋了。”
範希文倒也不介意,一屁股坐下,緩緩開口:“山長的意思我明白。眼下開海一事,已經給朝廷造成了難以彌補的損失,這是吾等一直沒有發現的。”
“山長,書院裡一直傳言你具有鬼神莫測之能,時至此刻,希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