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不願承認旁人的勇武,而是這事情屬實過於荒謬。
當今世道武運稀薄,莫說先天境,有無真罡境都不好說。
要讓偌大的白雲寺一夜消失,要向做到這一點,怕是得具備搬山之能。
按照世間最後一位先天強者,武當老祖王也臨終前留下的札記,哪怕先天境都沒掌握這種大神通。
難道那東來和尚尚在先天之上?
笑話!
單信毫不猶豫排除了這個選項。
這時,有個衣著和相貌都相當普通的莊民走上前,先是行了一禮才開口:“二莊主,小的是龍門人氏,家中老母信奉佛法,曾有幸陪同取過白雲寺。這事是小的親眼所見,如有虛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其餘幾個莊民也陸續被帶來,口中的證詞也與先前那人一般無二。
單信見此不由皺起眉頭。
這麼多人同時開口,基本可以排除他們串通的可能。
單信對自己手底下的人再瞭解不過,用一個詞概括最合適:魚龍混雜。
九省之地的隱秘想要瞞過二賢莊,已是難如登天。
再要將這群魚龍混雜的人串通起來,那難度不下於顛覆二賢莊。
單信旋即揮手,示意底下眾人退去。
他則從桌面取來一封書信,將方才幾人稟報的內容寫好,交由心腹送走。
……
徐府
徐績盯著手中的紙條,臉上的泰然消失不見。
他與單信早年相識,十分清楚二賢莊的能耐。
普天之下,除去建業與涼州,其餘州郡有一個算一個,只要有綠林就有二賢莊。
單信的情報能力可想而知。
如今連單信都找不到白雲寺的內幕,只怕這事真有幾分可取之處。
徐績眼神一肅,眼底露出了幾分與年紀不相符的冷厲。
“看來這曹州之地,往後的日子可精彩了。”
當天午時,驛館的僕從來報,說是刺史親臨。
李常笑立即放下手中的經書,起身迎接。
薛褒看到他起身,竟小跑著過來,神情激動無比:“大師,可是又見面了!”
李常笑微微頷首,行了一記佛禮:“刺史大人,別來無恙。”
薛褒滿面紅光,坐下之後便迫不及待的開口:“幸有大師當日提點,不然薛某怕是有性命之險。”
事後回想起來,才知道當初進京是多險的一步棋。
君不見,幾位摻和儲君爭奪的,如今都是什麼下場。
其中數那位提請立後的太常寺卿高言最典型。
他是北方士人推出的探路石,想要趁機推舉皇妃宇文氏為後,從而讓皇長孫成為嫡子。
只不過,事實證明他們還是低估了吳國本土勳貴的力量。
只用了一日,這枚由北方士人推出的探路石就被粉碎。
三百餘位朝臣聯名上書,七成以上的御史一同彈劾,最終高言被奪官下獄,當夜就死於獄中。
要知道,高言可是北方士人中“渤海派”的領袖,論起資歷甚至不比楊度差多少。
這樣一位無論位份還是資歷都極強的老臣,只因為觸及了立後,甚至還沒提及立儲,就草草死去。
足以見得,北方士人的弱勢程度,甚至比他們想的還要嚴重。
……
相比之下,成功讓河東薛氏從中摘出的薛褒,也踏著同僚們的屍骨,大大提高了在族中的威望。
原本他不過只是一個有威望的族老。
可現在,薛褒甚至成了河東薛氏下一任族長的強勢競爭者。
其中的差距,遠不是一個“司隸公”可以媲美的。
薛褒面上有多風光,那麼心裡對李常笑的感激就有多深。
李常笑對薛褒的反應並不意外,也沒有居功自傲的意思。
他神色平靜地與薛褒討論起傳授佛法和建立佛寺的事情,這才是此行的目的。
尤其是修建佛寺,對薛褒而言有不小的意義。
一來,隨著邊關與突厥戰事的蔓延,不斷有百姓逃竄到曹州。
他們中有相當一部分是信奉佛法的,修建幾座佛寺,可以起到安穩人心的作用。
二來,薛褒也希望藉此討好李常笑,他已見識過小乘圓滿的神奇,更是從中得到了莫大好處。
人慾無窮盡,以薛褒的城府自然不會強行逼迫李常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