賜九錫僅過去兩月,韓淮就以謀反的罪名奪去王爵,貶作汝陽侯,幽居京城侯府。
天漢元年,九月。
正是馬肥之時。
匈奴單于再次興兵南下。
這回,舒敖部族並未參加,而是以烏桓進犯為由推脫了。
實際上,他們正忙著撿拾收成。
今歲水草協調,加之採用了改良的耕作之法,全族的田地大獲豐收。
李常笑輕輕捻起麥子,隨後將族中的衡器取來,將每畝產的糧食放上去。
昔日宣昭帝統一度量衡,就連長城以北的匈奴部族也受了影響。
時至今日,哪怕前秦滅亡了,那批活躍邊關的遊商依舊記著宣昭帝的好,他們才是對度量衡變化感受最深刻的。
李常笑提起衡器,比對上面的刻度。
“一百零三市斤”
“八十八市斤”
“九十六市斤”
……
由於這是第一次收成,李常笑格外慎重。
當結果出來後,他還是喜悅了起來。
誠然,每畝不足百斤的收成,放在長城以南會被罵作“糙漢”,白瞎了田地。
可在匈奴這就能搖身一變成為“農神”,到底是風土的差異。
舒敖站在李常笑旁邊,嘴巴笑得合不攏。
今歲收成的糧食若精打細算些,足以滿足全族六成左右的糧食消耗。
這樣一來,他們能夠省出更多的錢帛,購置銅鐵器武裝部族,還能養活更多的族人。
想到這,舒敖心裡對李先生更加佩服。
李常笑同樣很滿意,畢竟這是頭一回,還有許多可以改進的地方。
時間短,這些糧食看不出什麼。
可從長遠來看,舒敖部族的崛起勢不可擋。
李常笑還指望他們將“農耕”這種病毒傳遍整個匈奴部族。
第二年。
畝產到了一百二十市斤斤。
第三年。
畝產到了一百三十市斤斤。
……
漲幅一直到第五年的一百五十市斤才停止,堪堪到達中原六成的水平。
在這之後,無論李常笑怎麼改進,畝產再也提高不了,似乎是達到上限了。
李常笑知道,到這一步已是人力和地利極盡的結果。
某種意義上,是匈奴草原本身的限制使然。
天漢五年,十一月。
舒敖部族吞併了近郊的部族,再添設了兩位當戶,部族男女老少加起來已經破了五千之數。
作為部族的王者,舒敖的威望達到鼎盛。
為討好李常笑,他從俘虜的漢民中,選了一位官人子女作為側室。
李常笑微微頷首。
雖然他知道所謂的民族融合並不是血緣,可這畢竟是個好兆頭。
如往年一般,巡視完田地,李常笑回到穹廬。
他的帳中擺著各種獸骨。
這些是李常笑近年在醫術上的進步。
透過與鄰近部族的醫師交流,李常笑對匈奴的醫術同樣有所瞭解。
不同於中原的任何一種流派,匈奴醫者偏向於“動物藥材”,以家畜和走獸的肉醫治疾病。
李常笑深感興趣,朝著這個方向大步探究,倒也真的弄出了名堂,都是些食療湯藥。
“綿羊頭肉湯”
“酸馬奶乾酪”
……
除去皮肉,就連獸骨研磨都具有藥效,每到這時李常笑都會感慨造物的神奇。
為了熟練新上手的醫術,他又做起了老本行替人看診。
時日漸久,李獸醫變成了李神醫。
天漢六年,二月。
玉門城建立。
魯王建這座城池專供往來的行商進行貿易。
沿途郡縣,魯王以王府的名義修建了驛站以供停歇,每一郡分設了南北都尉負責剿滅馬賊。
靠著收取城費和關稅,魯王府賺的盆滿缽滿。
最重要的是,他只是名義上接受漢廷的冊封,所以是不需要上交賦稅的。
魯王將金銀分成了兩部分,一部分用來訓練士卒,另一部分用於修建“西北學府”,用於安置那些百家的賢者。
在學府中,秦人和胡人的後裔同吃同住,雙方關係倒是和睦了不少。
魯王深諳平衡之道的重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