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肩吾落敗。
下方的一眾楚卒紛紛護著羋旅往府門的方向撤離。
長沮抽出了腰間的水寒刀。
他面色凝重,卻是寸步不離羋旅身側。
李常笑轉向他。
運起內力灌入玄鐵重劍。
隨後“咻”地一聲直接飛向了長沮。
長沮抵起水寒刀。
森寒的刀光倒射出一絲冷氣,鋒刃中間凝結著一點寒光。
悽慘的嚎聲自耳畔響徹,宛若鬼神呼喊。
然而。
那一抹紅光彷彿寰宇劃落的滿天星斗,冥冥中誕生又寂滅萬物。
長沮瞳孔微縮。
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火星子在院中爆開。
月黑風冷,火光燭天。
熊熊烈焰中似乎站著一人,隨後又轟然倒下。
李常笑伸手一吸。
那把水寒刀便落在了他的手中。
刀身自有股透心的涼意,就像將手探入冷泉一般。
是件寶貝。
李常笑將刀收入懷中,而後轉過頭。
面前一個身穿著錦衣華袍的男子。
長沙君,羋旅。
羋旅身邊的人都被殺盡了。
他面上鎮定。
極力想要做出一副坦然的模樣。
嘴巴微張,正欲開口。
“唰”
一束劍光已經到達他的身前。
血線染紅了蒼穹。
做完這些。
李常笑轉頭對著底下幾位都尉吩咐道。
“取其頭顱。”
“喏。”
李常笑則走到肩吾的身前。
到底是百年宿老,傷到這種程度還沒斷氣。
悠悠鼻息綿長如老龜。
若沒有今日一戰,肩吾還有一段日子好活。
李常笑眼中閃爍,突然出聲。
“半生不問世事,既得逍遙,何必再染塵埃,落此下場。”
肩吾口中溢著血,嘶啞道。
“泉涸,魚相與處於陸,相呴以溼,相濡以沫。楚乃吾國,豈可坐視。”
李常笑搖了搖頭。
“南華真人於此,曾言不如相忘於江湖。”
聞言,肩吾愣了一下,旋即笑了起來。
“卻是令師尊失望了,師尊的境界非旁人能企及。莫說老朽,便是小友這般修為通天,不也流於世俗。”
李常笑並不否認。
“世俗因果未盡,猶有餘盼。待故舊皆逝,則塵世於我如蚍蜉,或許可尋得他化自在。”
“此意何解?”
“遇事通達,無當絲縷牽亂。既仕母國,全力而為便是。這般欲隱不隱,徒生笑耳。”
肩吾無奈苦笑了一下。
自知此行甚是矛盾。
但師尊之恩與母國之義,二者皆不可輕棄。
李常笑對他的答案有些失望。
本還想領略一番南華真人的樂達自適。
可這南華弟子,兩頭想要兼顧,到頭來自顧不暇。
既然如此,那便不聊了。
手中運起了勁氣,朝著肩吾的胸前探去。
一擊之後,心脈震斷。
鼻息的溫熱漸漸冷卻。
肩吾,南華真人弟子。
逝於今日。
李常笑提起他的屍身,轉瞬消失在了原地。
一眾鐵鷹銳士紛紛離去。
當夜。
長沙君羋旅身亡的訊息傳出。
楚國朝堂大為震怒。
令尹親自前往臨品,將長沙君的屍首迎回。
柱國黃宣調集了楚國“九歌”的高手調查。
九歌的人驗明傷口,最後確認是為重劍所殺。
列國之中,以重劍出名的只有魏國。
魏楚兩國的大軍依舊在上蔡對峙。
黃宣深知此事必有隱情。
可這畢竟涉及了楚國皇室。
若是拖延太久,不僅楚皇會有不滿,就連國人都會對他這個柱國存有怨言。
出於明哲保身,黃宣吩咐底下人結案。
至於兇手,自然是魏人。
郢。
鄢陵君衛斯在聽說了刺殺案的結果後連連苦笑。
有肩吾在場,竟還是沒能護住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