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詔獄有訊息傳來。
前刑部侍郎孫柱昌畏罪撞死獄中。
從二品的官員在詔獄算不得稀奇,只是孫柱昌的來歷不一般。
拋去官職,他還是元德太子的丈人,太子妃之父。
大太監福順將訊息上奏給天命帝。
淑妃正在替天命帝按摩頭部,她是寧王生母。
天命帝雙目緊閉,幽幽道。
“真以為一死便可了之麼,未免太看輕朕了。”
言語間,自帶了一股殺伐的狠厲,殿中氣氛為之一肅。
福順跪在下方,戰戰兢兢,靜候天命帝的指示。
天命帝緩緩睜眼,淑妃也停下手,主動提出離開。
天命帝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了。
望著淑妃的背影,天命帝的眼底閃過一絲滿意,淑妃的識趣成功取悅了他。
緊接著又看向下方的福順,吩咐道。
“將孫府一干人等悉數拿下,丟入天牢吧。”
“喏。”
福順拱手退下,前往金吾衛處調兵。
次日,孫府闔府上下三百餘人盡數被抓捕,關入天牢。
府中一應財物悉數查封,待正式的判決旨意下達,再行處置。
孫家老少依著性別被投入了兩個牢頭,至於家僕悉數被拖到集市發賣。
明眼人都知道,孫家顯然是沒有出頭日了,命都不一定保得住。
這些被髮賣的僕人還是幸運的,雖說換了門庭前路未卜,卻也好過同主家一起赴死。
訊息不出半日便傳至東宮。
先太子妃孫氏聽聞家中噩耗,當場病倒。
李常威亦是焦頭爛額。
心下便要派人去請太子少傅荀句一同商量。
沒多久,派去的侍衛回返。
才知荀句昨日已經被押入詔獄,荀府門口還圍了一支金吾衛。
連荀句都出事了——
李常威直接愣在當場。
就連少傅都被捕了。
心中頓生了一股悲涼。
恰此時,王妃領著小世子李宣宜走來。
看到自家父王,李宣宜小跑著上來,像模像樣地行了一禮。
“孩兒見過父王。”
李常威隱去了臉上的晦暗,換上了一副笑容。
“宜兒今日的課業可曾完成。”
“完成了,先生還誇了宜兒。”
稚童的聲音中明顯帶著一股驕傲,臉上的表情不要太明顯,一副“快誇我”的模樣。
李常威的大手在他腦上摸了摸,而後看向王妃。
“母妃的身子怎樣了。”
“方才母妃醒來,喝了幾口稀粥,太醫說暫無大礙。”
“那就好。”李常威點了點頭,眉心的沉鬱散去了一些。
只要能吃的進飯,情況就不算太差。
這時,奶嬤嬤走上來,將李宣宜抱走。
王妃這才看向李常威,眼底閃過擔憂。
二人夫妻多年,彼此間是藏不住事的,她一看就看出了李常威眉宇下隱藏的憂愁。
什麼都沒說,王妃上前一步,靠在他的懷裡。
李常威沒有推拒,將人摟住,下巴貼在她額上。
懷中人的氣息使他心安。
輕聲道:“放心,一切有我!”
他的目光落在屋外的老樹上。
偌大的枝幹飄下枯葉,又在秋風中浮沉,幾時落下亦是未卜。
當夜,便有金吾衛上門。
卻見東宮大門敞開。
皇長孫一身常服側立其間,像是一堵高牆。
“本王隨你去,莫要擾了府上安寧。”
為首的兵曹還欲說什麼,卻被傳旨的公公止住了。
夜色中,詔獄又迎來了一人。
李常威被除去王服,換上一身囚服,單獨關押在最裡的甲字監。
畢竟是元德太子之子,詔獄屬官沒有為難他,特意吩咐了下官給予體面。
黑漆的牢獄裡,只有頂上一小盞煤油發出微亮。
皇祖越過宗人府將他投入詔獄,看來此次犯案牽涉的確不小。
前腳荀句被捕,後腳金吾衛就找上門。
李常威再遲鈍,也知道肯定是荀句那個環節出了問題。
鹽鐵一事,整個太子黨唯有他二人知曉得清楚。
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