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陸勝男的說法李儒寒能理解,正如他在多年前與陸勝男在電話裡聊天兩個月,也想像過她應該是什麼樣子的;那時候他能知道的是電話那頭的女孩子知識面很廣,嗓音也很好聽,也很懂禮貌,所以在電話聊天一個多月後他開始期待見到這個女孩子。
當他真的決定去見這個女孩子的時候老天和他開了個玩笑,他不只見不到這個女孩子,就是連她的聲音也聽不到了;生活可能就是這樣,你以為理所應當的事情往往會出乎意料。也許是那時的印象太過美好,也許是陸勝男的電話幫他走出了人生最陰霾的一段時間,他一直記著陸勝男;甚至去她的學校找過,可他並不知道她的名字又怎麼找?當初公司本來是準備派他去南方一個經濟大省出任分公司總經理的,當他聽說陸勝男老家所在省的分公司總經理也空缺時下意識就選擇了這裡。
他曾經想像過很多種陸勝男的樣子,想的最多的形象是一個長髮飄飄的溫婉女孩子,總覺得這樣才能和她那一把如珠落玉盤的好嗓音貼合;可今天在卒不及防的情形下見到她,才發現自己的想象和實際差的多遠。陸勝男短髮幹練,說話進退有度,對每一個人都保持著一些疏離。
李儒寒覺得自己不是失望,只是好像每個男人都會想象自己喜歡的女孩子經年未見後應該是柔弱無依,軟語溫言的,好像只有這樣才能給自己的多年奮鬥找到發揮的戰場,可以像個蓋世英雄般給這個女孩子依靠,讓她用崇拜的眼神看自己,她的世界和眼睛裡也只能有自己。
可陸勝男已經憑著自己的努力站穩了腳跟,生活得也很不錯,只看她一個人就住著這個小區裡的這個單元就能看得出來,家裡的佈置也不簡單,不少傢俱都是進口的,至少李儒寒沒有想過當年的那個女孩子可以有今日成就;所以他知道陸勝男說的兩個世界是什麼,陸勝男想必是經歷過不少艱辛才走到這一步,而簫睿能有現在的風光背後也不知經歷了多少不為人知的風雨算計,就是李儒寒自己在這個年紀能爬到一個大型國企的分公司一把手的位置也經過多少明爭暗鬥。
人前風光背後必定有激流暗湧,也許不經意間的一個話題就會揭起一段陳年舊傷;尤其陸勝男和簫睿還是青澀時期的初戀情人,各自心裡留下的都是當時的單純和小美好,十幾年不見後如何能再有當初的單純和美好。
看著面前這個女孩子,李儒寒覺得她其實比自己想象中做得更出色,最難得的是這份理智;可就是她的這份理智讓李儒寒心頭慢慢湧上酸澀,一個事業有成的女孩子在面對自己一直牽掛的初戀時還有一份理智,那麼她這些年到底經歷過多少心酸?
“勝男,你真的打算和簫睿不再聯絡了嗎?”李儒寒問她。
從窗外收回視線陸勝男笑了笑:“說實話,我也不知道;簫睿出現的太突然,我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先這樣吧。”
“你不擔心等你整理好心情後簫睿已經有了其他人嗎?畢竟你今天可是帶了我這個所謂的男朋友見了他。”李儒寒夜笑了起來。
片刻後陸勝男嘆息一聲:“這樣也好,說明我們真的沒有走到一起的緣分。”
李儒寒挑眉:“那麼你自己呢,就這麼一直一個人過下去?”
“一個人也挺好的,我已經習慣了一個人生活,若是忽然有一個人加入我的生活可能我反倒會不習慣。”
兩人都不再說話,陸勝男不時為李儒寒斟上茶水,李儒寒則靜靜看著她的動作,茶室裡溢滿茶香,有一種難得的靜謐。
李儒寒其實很想和她多聊幾句,多年前他們在電話裡無話不談,每晚都是兩個小時,到後來每到十點時李儒寒都會生出一絲不捨,可又知道她該下班回宿舍了,只能不捨的說聲晚安後掛了電話;那時李儒寒曾經想過給她買一部手機,這樣便可以隨時和她說話,可想想她的自尊心還是放棄了,這一放棄就失去了聯絡。
從那後李儒寒一天說的話也沒有幾句,今天與陸勝男重逢,當時那些心情好像忽然湧上心頭,很想和她聊聊這些年的際遇,知道她到底經歷過什麼;可李儒寒知道今天不是聊天的好時機,不說陸勝男那份疏離,就是她現在的心緒恐怕也不想聊天,她現在最需要的就是安靜的空間。
喝完茶李儒寒說還要上樓看看自己的弟弟怎樣了,他的感冒還沒有痊癒;陸勝男送他出去,讓他們兄弟晚上下來吃飯。李儒寒問她需不需要幫忙,陸勝男婉拒了,她很享受做菜的過程,不喜歡旁邊有人。
送走李儒寒陸勝男回到茶室躺在落地窗邊的躺椅裡,眼睛盯著窗外神思早不知飄蕩到了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