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姐的嘴張了閉閉了張了好幾次,才緩過神來,有些不好意思地開口:
“那個,小沈能不能請你給小浩補補數學啊?這快期末考試了,我不求多,哪怕讓他從30多到50也行啊,當然60更好了。
咱們村子裡也沒有補課的,鎮上倒是有,只是這來回接送太不方便,你放心,胖姐不讓你白補,給你補課費。”
胖姐有些小心地看著沈易的臉色,她也知道人家是來度假的,讓他給孩子補課是麻煩人家了,但是這三十多分實在太少了,她總想著掙扎一下。
沈易其實猜到她要說什麼了,看著眼前獨自帶孩子的熱心腸大姐,爽快地答應了:
“胖姐你太客氣了,不就補兩節課嗎?補課費就算了,等週末你讓小浩過來就行。”
“那不行,不行,這出去上補課班還得給補課費呢,我得給你錢。”
沈易正要拒絕,江硯走過來出聲:
“他沒有教師資格證,不能對中學生做學科類培訓,這錢他收下就違法了。”
胖姐被這個訊息砸的一愣,違法?
“這,這…那現在違法嗎?”
江硯笑了一下:
“不收錢,就是鄰居指導一下功課,怎麼會違法呢?”
胖姐汗都快下來了:
“那就好,不違法就好,咱可不能幹違法的事兒,那小沈這事兒可太謝謝了。”
胖姐走後,江硯拎著菜回去做飯:
“中午回鍋肉,這兩個瓜放在你那的冰箱吧,我那的放不下了。”
沈易比了一個ok的手勢,回鍋肉?他昨天吃完飯的時候留在江硯那裡玩了一會兒手機,看的薄荷貓的影片就是做的回鍋肉,今天就能吃上了?
江硯進屋先到了臥室,拉上了窗簾,這才掀開了衣服,左肋下面大約兩寸的位置有一個圓形的已經癒合的傷口,傷口周圍的組織暗紅不平,有明顯的暗紅色增生,此刻傷口外圍的一塊兒是明顯的紫青色淤痕,中間深四角淺,正是上午箱角磕碰的時候留下的。
他拿起剛才沈易給他的雲南白藥,照著淤紫的地方噴了一些,就放下了衣服,去了廚房。
沈易給看了看時間,給科室自己帶的住院醫周明打了電話,周明這會兒剛剛跟了臺手術回到辦公室,抱著準備點外賣,接的很快:
“沈哥。”
“43床情況怎麼樣?那孩子怎麼樣?”
“43床情況挺穩定的,今天早上最後一個引流管已經摘下去了,那孩子還在保溫箱,指標不夠出來,不過聽新生兒科那邊說狀況倒是沒有惡化,不出意外需要住一段時間保溫箱,您是不知道,43床這一家才能鬧騰呢,您走之後,那家的老太太這個作這個鬧啊,非說是你害她兒媳和孫子這樣的,張口要醫院賠一百萬。”
沈易哼笑了一聲,在醫院這樣恨不得敲醫院一筆的家屬他不是第一次見到了,周明抱著手機還在不斷地吐露訊息:
“倒是這兩天我看43床那邊氣氛不對,43床的孃家弟弟來了,那天我值夜班,她弟弟和她老公在走廊險些打起來,查房的時候43床精神狀態不是太好,我聽小波姐說43床偷偷和她哭訴過,說她想離婚,我們這才知道她那畜生丈夫之前還家暴過他,真不是人。”
沈易的另一隻手一直在機械不停地捏著奶龍,其實他對43床的臉已經沒有什麼印象了,但是他記得那天早晨手術之前她還清醒的時候看向他的那種求救的目光,那樣的目光他見到過很多次,充滿祈求和信任,彷彿他穿著一身白大褂就可以為她們解決任何痛楚。
沈易的沉默讓周明有些小心地問了一句:
“沈哥,咱們能不能幫幫43床?”
“你想怎麼幫?”
“報警啊,這種情況還不能報警嗎?”
周明今年剛畢業不久,有著一腔打抱不平的俠義之氣,路見不平都得一聲吼的那種,此刻很是激憤。
沈易靠在了沙發上:
“家暴很難取證,你現在就算是報警證據呢?再說你一個大男人,這種事兒出面也不好,你就老老實實跟著師兄做手術吧。”
沈易掛了電話之後低著頭左右手地捏著奶龍的臉,但是面上的神情卻極其寡淡,他回憶著臨走之前看的43床的資料,想起了工作那一欄是無業,嘆了口氣,翻開了通訊錄,找到了一個備註孟大律師的號碼直接撥了過去,響了半天才被接起來,電話中的女聲清冷幹練:
“沈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