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你說的潔癖,男人有點潔癖,奶奶覺得挺好的。對別人冷漠,這是人家懂得和陌生人保持距離,他對旁人要是都熱心腸溫柔,你就等著哭吧!
挑食麼,人家是神只,願意陪你食用這人間煙火,你就知足吧!人家這是為了陪你紆尊降貴,你不識好人心,反而怪罪起來了,真是個傻妮子!
使喚人這個罪名,算是你冤枉他了,他雖然是仙家,卻很懂得尊重人,一直以來,都是奶奶在使喚他。這麼一想,他還真就是一個缺點都沒有……和你爺爺當年一樣優秀!”
我欲言又止,哽了哽,委屈說:“奶奶我突然感覺,你現在有多滿意上清就有多嫌棄我……”
奶奶嘆氣:“這叫,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我:“……”
是啊,我和他對比,受傷的永遠是我。
奶奶拍了拍我的手,苦口婆心地規勸我:“人家本來就是高高在上的神仙,現在願意為了你委屈自己在凡塵中生活,你應該更加心疼體貼他才對……人家這麼優秀,要求多點,又怎樣?這是應該的。”
完了,我感覺奶奶徹底叛變了。
“奶奶,我才是你的親孫女啊,你怎麼能胳膊肘往外拐呢……你以前都沒這麼拼命地誇過我!”我憋屈吃味。
奶奶拿好裝稻米的草瓢,無奈扭頭看了我一眼,嘆口氣,“真是越大越像個孩子了!小時候成熟穩重,長大反而幼稚裝小起來了,奶奶真是拿你沒辦法!
俗話說,一個女婿半個兒,孫女婿也是一樣的。他是你丈夫,我才越看越喜歡,他對你好,我才欣賞偏愛。
什麼叫做胳膊肘往外拐,傻孩子,怎麼說話的呢,人家是你老公,現在就是咱們的家人。咱們一家子啊,都要好好的,談不上往外拐……
再說,人家仙家的確比你懂事討喜,有他在你身邊……我是真的就放心了!”
喂完雞,奶奶拉著我去屋簷下說話,“你爺爺走的早,那時候,我帶著你爸爸,娘倆辛辛苦苦才過好了日子。
我們陽差世家雖然祖輩不缺錢,但,你爺爺活著的時候,我很依賴你爺爺,以至於你爺爺突然離世,我一時半會根本適應不了獨自生活的日子。
一天三餐,再也沒有那個人在灶臺下添火,再也沒有我刷碗,陪在我身後吹竹葉的人。再也沒有,每晚睡前,都幫我添一盆洗腳水,親自幫我擦乾雙腳,掖好被子的人……
你爺爺剛去那幾年,我不止一次有想自殺的念頭,我想下去找老頭子,我覺得沒有他,我一個人,好像活不下去。
我每天啊,心裡都悶疼悶疼的,不管別人怎麼安慰,我都覺得,生無可戀,毫無情緒波動,難受得緊……
要不是你爸爸還在我身邊,我早就撐不住了。年輕的時候,我是為了兒子才活下來的。後來兒子長大,我也漸漸放下了你爺爺,看著兒子成年成婚,我高興得很。
我以為,我的好日子,終於要來臨了。正直善良的兒子,溫柔可人,還特別孝敬我的媳婦……要是再添個小孫子,我這人生就更圓滿了。
落落啊,你知道麼,我第一次見到你媽媽,就特別喜歡,她母親把她教導的很好,就是太過頭,讓她受了太多委屈。
她懂禮貌,單純的很,有愛心,每次和我說話,都笑眯眯的,我看著她和你爸出雙入對的樣子,是打心裡頭高興。
我們陽差家族,不好娶媳婦,可你媽卻認準了你爸,堅持要嫁過來。那回,她在孃家受了委屈,回來兩眼都哭腫了。她不想讓我擔心,就騙我說沒事。”
說著,奶奶昂頭,看了看晴朗的天空,不自主的就笑了:“奶奶我啊,活了大半輩子,怎麼會連這點小心思都瞧不出來。
晚上,你爸出去辦事了,我拿著雞蛋去找她,我和她說,孩子啊,以後婆家就是你的家,婆婆就是你的媽,在這個家裡,沒人捨得欺負你。你在別人那裡是根草,在婆婆這裡,是個寶……
她突然就嚎啕大哭了起來,摟住我就喊,媽,以後你就是我親媽。
打那時起,我就下定決心,以後媳婦也是我閨女,我這把老骨頭還能幹活,以後我要護住自己的寶貝兒子和媳婦。
四五十歲那會子,我就唸著,我還能給兒子媳婦做做飯,洗洗衣服,幫他們減輕點負擔。可惜……老天爺造化弄人啊!
我兒子媳婦,一個都沒給我留下來。只留下了一個小孫女。落落,你是你爸媽的血脈,也是爺爺奶奶的血脈,你是咱家獨苗,不管是兒是女,你都是我們家的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