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裡幾人低聲聊了會兒天,她起了身。
房門悄無聲息地開啟。
平西侯詫異地看了一眼,沒在門口看到人,疑惑:“門壞了?”
一道清冷的女聲從房門內傳出來:“平西侯,進來見我。”
平西侯粗獷的面容登時漲得通紅,全然沒有注意到燭音措辭中的“不敬”,滿腦子都是些奇奇怪怪的念頭。
他僵直著身體,邁進房門,卻在門檻處頓住,支支吾吾:“要、要不,美人你出來,我們在院中說話?”
孤男寡女的……咳,萬一美人對自己有意,他把持不住怎麼辦?
回應他的是一陣狂風,呼嘯著從他頰邊穿過,“嘭”地一下,房門緊閉。
平西侯第一反應是:好險,差點就被扇了一巴掌。
然後才是:???
他通紅的臉色忽然沉下來,疑惑又警惕地注視著端坐在椅子上的佳人。
說那風和她沒關係,他都不相信。
燭音淡淡開口:“平西侯,讓人皇來見我。”
平西侯:?
他莫名地想,這話怎麼聽起來有些熟悉啊?
哦,他想起來了,府上的侍衛第一遍彙報的時候,說的好像就是“那位貴人讓您去見她”。
他激動之下沒聽清,讓侍衛再說一遍,對方就換成了“貴人想見您”。
好狂妄一美人!
他堂堂平西侯,是什麼人想見就能見的嗎?
退一步講,他愛惜佳人,不在意這點細節。
可聽聽後面這話?
讓陛下來見她?
平西侯忍不住想:我壓上這輩子全部的戰功,都不敢這麼囂張一次。
他徹底沉下臉:“大膽!安敢對陛下不敬?”
什麼美人?長得再好看,敢對陛下不敬的,都是反——
嗯?
嗯嗯嗯???
有什麼東西,好亮,刺痛了我的眼睛。
她為什麼在發光啊?
平西侯忍不住大力揉了揉自己的雙眼,直把眼眶揉得通紅,頂著一雙兔子眼,再看——
她真的在發光啊!
燭音身上穿著的,本是這幾日平西侯府為她準備的綾羅華服,頭上亦是翠圍珠繞。
這具身體能被“獻美”,長相本就是難得的姝色佳麗,被平西侯府精心打扮過後,更是傾城容光,麗色逼人。
平西侯是一個男人,更是一個愛美色的男人。
他從進門起,就一直用一種男人看女人的目光,在關注燭音。
直到此時此刻。
嬌豔惑人的女郎在神光之中卸去了釵環華服,日月星辰流入她的長袍,琪花瑤草化作她的高冠。
威儀深重,不可直視。
她分明端坐椅上,望向比自己高出許多的,呆立在地的平西侯。
神態卻如雲端之上的神明,蛾眉淡掃,瞥向凡俗一粒塵埃。
高不可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