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辦公室內的桌燈亮起。
橘黃的光映照出於修竹的下半張側臉，他把公文包平置於桌面，扭頭遙望了一眼窗外昏沉的夜色。
下了飛機後，因為不想負重把電腦帶回家，於修竹才順路到辦公室來，本以為這裡不會有人在的，畢竟已經這麼晚了。
沒想到會遇上盛柯。
於修竹緩步移至窗邊，垂眸一瞥，正好能看見盛柯走出大廈的身影，他穿著略顯單薄的大衣，在春天的夜風中一路向前，走了兩步不知道為什麼速度緩了下來，回身抬頭望來，卻又什麼都沒做，停駐片刻後轉身離開。
好像只是想要確認這裡有亮著的燈光。
等那身影走遠了，於修竹才回到桌旁。
他伸手拉開了右側的抽屜，盛柯的簡歷和麵試時呈交的報告靜置其中，這是丁傅江上週給他的。
盛柯既然被分配為他的下屬，在面試之後，這些便歸他所有。
將簡歷取出，於修竹的目光落在了右上角的證件照上。
他剛剛說真人與照片不太一樣，其實意有所指，並不是說五官不同，而是氣質相左。
若是單純只看五官走勢，照片與真人完全一樣，但證件照上的人傳遞出的氣質偏向陰鬱，而他所見的盛柯慧黠又敏銳。
流動於眉宇間的神采截然相反，像是性格秉性差異巨大的雙胞胎——同樣的五官，不同的靈魂。
緊接著他又想起了面試那天。
於修竹其實從沒有過帶新人的打算，因為他日常需要處理的事物太多，沒有時間和精力沉下心給剛入職場的新人足夠的指導。
可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親自帶盛柯”這個決定未曾經大腦細想就脫口而出。
當時情感產生了巨大波動，以至於理智落了下風。
於修竹後仰在辦公椅上回憶衝動產生的原由。
——或許是因為前段時間清明剛過，他從墓園回來不久，悲慟雖淡卻仍殘留腦海；又或許是盛柯說話的語調以及隔著玻璃門的身影給他的衝擊實在太大，於修竹在那一瞬間莫名直覺這樣做似乎就能留住些什麼。
現在他冷靜下來了才發現，這件事情毫無邏輯。
倪柯已經離開了四年，而盛柯是盛柯。
即便相似，兩者也並不等同。
不過“帶新人”的決定已經說出了口，於修竹不是出爾反爾的人，還好盛柯的面試表現確實優秀，於修竹便想著以平常心帶他就行。
職場上也講究“修行靠個人”，取得多少成就還得自己努力和領悟。
跟著於修竹或是其他人並沒有太大的差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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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盛柯揹著包到達的時候，於修竹已經在了。
獨屬於於修竹的辦公室大門半開，正巧對著盛柯的座位。
昨天盛柯第一天來沒有注意，今天才發現自己的座位距離於修竹的辦公室僅有一步之遙。
於修竹聽到聲音抬起頭，看到盛柯十分自然地道了聲“早上好”，轉而手上拿了一疊資料站起，走到門外遞給了他。
是Super Muscle的補充資訊。
於修竹：“這是今天早上收到的，同樣的，你看一遍熟悉就好，我現在要開個早會，出發時會通知你。”
盛柯接過：“好。”
於修竹在這裡時，辦公室裡的其他人都屏著氣不發出聲音，連打字的動作也輕緩，注意力暗自放在他們兩個的對話內容上。
他們第一次見於修竹帶新人，全都好奇得很。
等於修竹離開了，目光才紛紛大膽地落到盛柯身上。
楊岐浩問：“盛柯，老大今天就要帶你去見客戶？”
盛柯：“是啊，Super Muscle。”
一口標準好聽的倫敦音，把Super Muscle這個野性的名字念出了幾分貴氣。
楊岐浩點頭不再去打擾盛柯翻閱資料，他坐回自己的位置，語氣滿是欣羨，對著身邊的譚致卓低聲道：“好幸福，居然第二天就能跟著老大外出，我們都沒有過這樣的待遇。”
譚致卓沒有接話，只是含糊地從鼻間“嗯”了一聲，他沉默看著自己的電腦，傳遞出疏離與冷淡，臉上的笑容十分勉強，沒有靈魂。
楊岐浩能進南齊也是慣會看人眼色的，見譚致卓這樣，便識趣地沒有再繼續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