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家……
聽到岳氏提及顧家,言辭語氣,都帶著幾分貶低,顧傾歌端著茶盞的手緊了緊。
她再開口,聲音冷淡至極。
“顧家的確在走下坡路,不比當初,可是再下坡,顧家也還沒下到揭不開鍋的地步,還不至於求人。我若真指望顧家,倒也不擔心被餓著,不擔心少了銀子花。”
還沒到揭不開鍋的地步,還不至於求人……
顧傾歌短短几個字,簡直就是在戳岳氏的心窩子,岳氏臉色都變了。
她差點沒忍住直接罵出聲來。
顧傾歌卻像是沒瞧見一樣,自顧自的笑笑,她輕聲詢問,“娘,這話是莫景鴻讓娘來說的?這是他意思?”
“是我自己的意思。”
“孃的意思?”
放下茶盞,顧傾歌看著岳氏,也沒兜圈子。
“我倒是也聽人說了,莫景鴻戶部的職務被停了,孃的意思,左不過就是要為了莫景鴻的前程,去各家走動走動,讓他儘快恢復職務,再回朝中。這其實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但是……”
聲音頓了頓,顧傾歌轉頭對上岳氏的眸子,她眼裡閃過一抹算計的微光。
機會,岳氏送到她手邊上了……
那就不能怪她不客氣了。
“事情我可以辦,但是,娘得讓莫景鴻來跟我說,我要聽他親口說。正好,我也有件事要跟他商量。”
“什麼事?”
“等莫景鴻來了,我跟他說就是了。”
岳氏問不出來什麼,也就沒再多嘴,她思忖了半晌,才試探性地詢問。
“傾歌,忠勇侯府的老太君要做壽,這事你應該也聽說了吧?咱們接了帖子,總還是要去一趟的,你打算送什麼壽禮啊?”
“娘是掌家人,自來辦事周到,這些小事娘拿主意就好。”
顧傾歌的話,噎得岳氏嘴角抽搐。
“傾歌,你知道家裡的處境,都是一家人,這伯府的臉面、景鴻的臉面和前程,你總還是要顧及點的。你對景鴻好,他才能對你好,這些年,他從沒虧待過你,你嫁進門了,莫家也沒讓你受了委屈,你不能把事做絕了,把自己的路走窄了,不是嗎?”
對上岳氏的眸子,顧傾歌眼神淡漠,意味深長。
“娘,你確定現在要跟我聊這個?”
“我……”
岳氏心虛,面對著顧傾歌明晃晃的威脅,她終究沒有敢再開口。
不聊就不聊,等顧傾歌去幫莫景鴻走了關係,莫景鴻復職了,仕途蒸蒸日上,封侯拜相,她再談也不遲。
顧傾歌總歸是要在這伯府後院過的,日子好不好,還不是莫景鴻說了算?
有她顧傾歌低頭的時候!
岳氏心裡直嘀咕,沒一會兒就離開了。
倒是莫景鴻,現在見顧傾歌心情複雜,他有些拉不他才進了守傾苑的大門。
彼時,顧傾歌正在寫單子,列的全是香燭紙錢、酒水水果一類的東西。
她一樣樣的盤算,神情專注。
莫景鴻進來,就瞧見了顧傾歌的模樣,不動手、不發火的顧傾歌,整個人都溫溫柔柔的,周身籠罩著一股柔和的光暈。
尤其是在昏黃的燭影照應下,她的模樣,更顯得柔和溫婉。
莫景鴻的心不禁軟了軟。
“傾歌……”
莫景鴻回來後,頭一次聽他這麼稱呼自己的時候,顧傾歌心動也心軟,可而今再聽,卻沒了多少情緒。
顧傾歌沒有抬頭看莫景鴻,她只是輕聲詢問。
“娘之前來過了,說你在戶部的職務出了些岔子,讓我為你走動走動,這事你怎麼看?”
顧傾歌問的直白。
莫景鴻抿著唇,半晌才開口,“會不會讓你為難?”
顧傾歌聞聲,筆下頓了頓,“我倒是沒有什麼為難的,左不過就是拿父兄曾經的功績和交情,去換兩分臉面罷了。只是,當初你中探花的時候,你曾跟我說過,你想靠著自己拼政績,祖上恩蔭雖好,卻總歸不敵自己一手拼來的榮耀踏實,我擔心你日後恢復了記憶,想著曾經的壯志豪情,會怪我為你走動,損了你的傲骨。”
莫景鴻臉色發僵,他根本說不出來話。
讓他怎麼說?
說讓顧傾歌去為他走動,過往的事他都忘了,壯志豪情,體面臉面、所有骨氣他也都忘了,都不要了?
哪怕他心裡再想,這種話他也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