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有一股淡淡的雪松香味,清冽純淨,這是不屬於她的味道。
除此之外,還有一股淺淡的梅香。
有人來過!
拔了頭上的簪子,攥在手裡做武器,顧傾歌放輕腳步,警惕地往裡走。只走了幾步,她就瞧見夜錦梟穿著一身紅色錦袍,慵懶地坐在桌邊上,翻看著之前如水拿給她打發時間的話本子。他手邊上,還有一大捧紅梅,瞧著像是新折的。
“王爺,你怎麼來了?”
見到夜錦梟,顧傾歌多少有些意外。
聽問,夜錦梟挑眉看向顧傾歌,淡淡一笑,“剛巧路過,怎麼樣,雪夜梅林好看嗎?”
夜錦梟還不多,語氣裡卻帶著一股子陰陽怪氣的勁兒。
他問的,哪是什麼梅林?
他問的,分明是莫景鴻。
廣月樓距離承恩伯府不遠,在樓上,能將承恩伯府盡收眼底,他瞧見了望月閣那頭的狀況,一點都不奇怪。
昨夜,也是有賴於廣月樓的好視野,她才能及時趕回來的。
去了臨窗的軟榻邊上坐著,顧傾歌輕輕勾唇。
“雪夜梅林也不過就那麼回事,趕不上睿王爺深夜從別人家屋裡路過稀奇。”
“少見多怪,以後見得多了就好了,”一邊說著,夜錦梟一邊把話本子放下,“少看點這東西,故事荒誕,把腦子都看沒了。”
“剛剛,我看王爺看得挺入神的?”
“不用心看,怎麼能知道,你那好好的腦子,是從哪開始壞的?”
夜錦梟嘴毒。
好好說,能舌戰群儒,不好好說,能噎死群儒。
這在大燕是公認的事實,顧傾歌早有耳聞,只是現在面對面,她更能體會到夜錦梟的嘴毒。
知道他厲害,顧傾歌也不跟他鬥嘴,“王爺深夜過來,是有事?”
“給你送點腦子。”
“嗯?”
“拿著,本王墨寶,自己日夜看,慢慢品。”
夜錦梟說著,就從桌上拿起一幅字畫,扔給顧傾歌,也不等顧傾歌開啟,他就又道。
“小門小戶,那三尺寬的破地,能有什麼好梅可以賞?本王精選的,才是好的,這些都插梅瓶裡,放屋中慢慢瞧,也提升提升品位,練練眼力。年紀輕輕挺好一姑娘,怎麼能是個瞎的?”
顧傾歌嘴角忍不住抽了抽,“王爺,你這是來之前,吞了二斤毒藥嗎?”
“錯。”
對上顧傾歌的眸子,夜錦梟淺笑著搖頭。
“本王不是來之前吞了毒藥,本王是一直都吞,這嘴毒,是天長日久日夜滋養養出來的。怎麼,你想嚐嚐味兒?”
這話直白,隱隱還帶著一股曖昧勁兒,顧傾歌看著夜錦梟,臉頰也忍不住微微發燙。
她腦子裡不禁又想起了昨夜。
逍遙仙藥勁兒大,蒼神醫給她解毒前,她可沒少纏著夜錦梟。
不想則已。
想想,顧傾歌只覺得身上燥熱流淌。
夜錦梟剛剛的話,她不敢細想。
夜錦梟也回過神來,覺察到自己失言了,他暗暗感慨,真是被莫景鴻氣糊塗了。
“走了。”
夜錦梟起身,就奔著後窗的方向去,準備離開。
顧傾歌一愣,“王爺這就走了?”
夜錦梟頓住腳步,回眸望向她,勾唇調侃,“別人報恩,那是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你這報恩,是好茶好水一滴不倒,不走留著幹什麼?等著被你渴死了,做大燕第一大冤王?”
“那我給王爺泡個茶?”
“廉者不受嗟來之食,要了才給,給就接著,你當本王是那麼好哄的人?”
夜錦梟說完就閃身離開了,他速度快的驚人,看著不過片刻,就空下來的屋子,顧傾歌的太陽穴忍不住突突亂跳。
睿王?
懟王還差不多!
顧傾歌沒多想,她伸手把夜錦梟送的字畫開啟。
畫上畫的是一隻白狐,沒有九尾,卻有九頭,白狐的每一個頭似乎都是張著嘴在邪笑的,寥寥幾筆,就讓人瞧出了一種穿透紙背的現實感,讓人脊背發涼。
畫上還有龍飛鳳舞的題字——
天可度,地可量,唯有人心不可防。但見丹誠赤如血,誰知偽言巧似簧?
顧傾歌瞧著這畫,不禁失神。
就在這時,如水、小祿子他們帶著人回來了,聽到動靜,顧傾歌把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