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輕聲開口。
“皇上,都說人在做天在看,今日的事,臣是無辜的,這一點,臣雖百口莫辯,但臣自己心裡明白,臣也無愧於天,無愧於大燕,無愧於皇上。
臣知道,臣一出事,公主那頭就必定擔心,她甚至可能揹著皇上,為臣奔走。
這些年,我們不在京中,雖然公主也結交了些人脈,可沒有實打實的利益相勾連,又哪會有人肯在這種時候衝鋒陷陣,為臣辯解?
公主今日怕是也吃了不少閉門羹,受了不少冷眼的。
臣心疼她。
皇上,臣所能依仗的,一是公主,一個就是皇上,臣不知道,是誰在公主面前挑撥,拿我們的孩子做文章,想要斷掉臣的這份助力,置臣於死地,臣不怕死,可臣真的不希望,臣與公主多年的感情,因為一句荒誕的流言付之一炬。
綰綰走失多年,流落在外,也吃了許多的苦。
臣也不希望因為一句流言,再將她推入苦海,那樣,她吃苦,臣心疼,日後公主悔不當初,臣更心痛。
縱使是死,臣也不得安寧。
臣知道,皇上還在氣頭上,皇上也不信任臣。
今日的事鬧到現在這個地步,是臣牽累了公主,是臣給皇上添麻煩了。臣不敢求皇上寬宥,甚至,臣也不敢再求皇上明察,時間拖得越久,就可能生出越多的風浪來,臣無所謂,可臣實在不忍讓身邊的人受傷。
臣可以死,只求死後,皇上能多照顧公主兩分,能多護著綰綰兩分。
別讓她們再被人利用了。”
許少安的話,說得情真意切,話音落下,他給皇上重重地叩首。
再挺起腰背的時候,他一臉生死無懼的模樣。
皇上瞧著,勾了勾唇。
“朕記得,當初父皇為你指婚,讓你做昭華駙馬的時候,還曾感慨過。
他說,你的策論寫得極好,他說許家世代書香,是一代名門,可因為早年變法被牽連,沒落了,但也是這樣的沒落背景,讓你比尋常人更多了些經歷,你見識廣博,眼裡有百姓疾苦,更有解決疾苦之道,與其他的誇誇其談,卻皆是虛言,那是完全不同的。
駙馬不能入朝為官,讓你尚公主,父皇很為你可惜。”
皇上的話說得很慢,他一邊說,一邊目光灼灼地盯著許少安。
許少安聞言,臉色不禁微微變了變。
他的心也跟著一縮一縮的。
拳頭握得死死的,許少安咬著唇,沒有開口。
反倒是皇上,饒有興味地瞧著許少安,將他的模樣看在眼裡,皇上輕聲繼續,“你的確是個會說的,可是朕見過的會說的太多了,朕不是昭華,也沒那麼好糊弄。”
“皇上,臣……”
“你不必解釋。”
知道許少安要說什麼,還不等他開口,皇上就將他打斷了。
皇上繼續,“你心裡對昭華,大約是有怨的,這也是她年輕不知輕重,斷了你的前程,是她應得的。孩子被你換去了哪,朕不在乎,朕也可以不深究,畢竟,你說得對,虎毒不食子,那孩子想來現在也在一個安全的地方,日子過的也不差。
如此,問與不問,倒也無甚差別。
神獸問天的事,朕也從中做了手腳,真真假假,有罪無罪,也不過是朕一念之間的事罷了,自然的,朕也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皇上微微頓了頓。
他的話,讓許少安恍惚又茫然。
許少安自認了解皇上,把皇上看得透透的,可這一刻,他真摸不準皇上這話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