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看著車窗前露著期盼目光的老奶奶，心裡很不是滋味。
但凡有一點出路，她都不會在這裡。
林默看向燕花：“要去的區是哪裡？”
燕花：“山嶺區，我沒有通知他們我來了。”
秋瑛補充道：“那裡地形很複雜，可能需要一個嚮導。”
林默點點頭，然後下車，站在了老奶奶的身前，語氣溫和的說道：“奶奶，我們缺一個嚮導，山嶺區您熟悉嗎？”
老奶奶一聽，笑道：“熟悉的很喲，我就住在那裡呢。”
於是乎林默帶著奶奶一起上車，奶奶作為嚮導開始指路。
燕花為了避免麻煩深大的前員工，是隱瞞了行程的，可以說是突然出現，所以不好找人迎接。
正好有一個認識路的奶奶。
車輛開始啟動，林默注意到，周圍沒有被選上散工們，都露出了羨慕的目光。
其實建立在西南片區的工廠很多，但是隻招收年輕人，這些上了年紀的已經被拋棄了。
他們都是從農村出來務工的，為江海這座城市燃盡了歲月，最後卻只能在這裡被人當做廉價勞動力挑選，被城市所遺忘。
駛入山嶺區。
山嶺區是西南片區，四大區當中，建設最差的一個區。
因為地形起伏較大，不宜居住，最開始是一些走投無路的人在這片最荒蕪的區域搭建了棚子。
慢慢的發展成為了一個區，這裡的建設沒有任何規劃，密集的房子堆積在一起。
政府為了安全本來是想強力拆除這裡的，但最終還是取消掉了這個計劃。
如果這裡拆除了，那居住在這裡的十幾萬人豈不是就無家可歸了？
為這裡建設了基礎設施，修建了路。
進入核心區域後，道路已經變成了單行道，車子已經不適合進入。
於是改為了步行。
這裡的房子都是那種板房，搭建極其的簡單，冬冷夏熱，也沒有安裝空調，居住是十分難受的。
不過煙火氣息倒是很足。
路上有小孩在玩耍，還有雜貨鋪，粉店等等，宛如一個小型的商業街。
價格都極為便宜。
燕花跟老奶奶說了深大前員工互助會幾個會長的住址。
奶奶：“深大區嘛，我熟的，他們是最早一批來這裡搭棚子的，是這裡最老的住戶嘍。”
沒想到深大前員工居住的地方，直接變成了深大區。
七拐八拐，還坐上了區內的三輪車，終於到達了深大區。
“前面就是了。”老奶奶熱心的指著門牌，正是燕花給出的地址。
林默拿出了一百塊錢，放在了奶奶的手裡：“奶奶，多謝你了。”
奶奶愣了一下，有些不解：“為什麼現在就給我錢了？我不是還要給你去幹活嗎？”
此話一出大家都是一愣。
心裡有些哽咽。
原來在老人家眼裡，帶路是免費的，是為了獲得工作的機會。
林默溫和一笑：“奶奶，帶路就是幹活，活已經幹完了。”
老奶奶一愣，然後眼神閃動。
她知道，眼前這幾個年輕人是善良的，帶路這活多簡單啊。
她拉著林默的手，湊近了一點，想要看清林默的面容，看清後，她笑了。
她已經好久沒有感受到過善意，沒有感受到過人的尊重。
她把林默手中的錢推了回去，本想拒絕林默的好意。
林默：“奶奶，這是你應得的，勞動就應該有收穫，至少在我這裡是這樣的。”
老奶奶愣住了，尤其是“勞動就應該有收穫”這句話觸動了她的內心。
她的眼淚莫名的流了下來。
生活怎麼能不苦呢？
她的卑躬屈膝，是因為那些找各種理由剋扣工資她勞動所得的人，是那些拖欠她工資的人造成的。
她沒有辦法，她是弱勢群體，所以只能苦苦哀求，一降再降，祈求人的施捨。
對他們這些上了年紀的人來說，彷彿憑藉著自己的勞動付出就能獲得收穫，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
“錢不多，收下吧，去買一手套，去買一個棉帽，寒冬不會持續太久了。”
老奶奶離開了。
是帶著笑容的，她記住了林默的臉，記得很清楚。
而林默的心裡也產生了一些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