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恍然,緩步行至我的身前,凝聲道:“世上種種,早有註定,有些事情,並非是能憑藉一己之力便能有所改變的,你還太小,不曉得其中滋味,待日後,你便明白了。”
我自然難以體會到他話中的意思,只是覺得,大約有些事情,我真的是放不下了。
風吹花落,廊下燈火搖曳,我蜷著身子蹲在廊外,杏花搖墜,落滿了衣衫,春風拂面不涼,倒是更令人心中添了酸楚,我將摺好的仙鶴放入盒子中,呆呆的看了許久。
他自屋中緩步行出來,低眸瞧了我好一會子,才道:“看來,你今夜並不累。”
我稍稍昂起頭,沒有起身,“我在凡間歷劫的時候,曾經聽說,折上九千隻仙鶴,便會有神仙來滿足心願,曾經我也想過要試一試,可是失敗了,我總是沒有法子安下心來,折上最後的這六隻,大約,這便是天意吧。”
他鎖眉思量,“天意便是讓你折不成仙鶴麼?”
我重重點頭,還不待我起身,盒子中的仙鶴便自行飛入了他的手心中,他打量了片刻,拂袖將仙鶴收入袖中,負手道:“本尊看你今夜興致不錯,不如帶你出去逛一逛,本尊知道一個地方,你大約會喜歡。”
我頹然的嘆了口氣,“什麼地方?”
他朝著我遞過來一隻大手,墨眉上揚:“去了便知道了。”
我心中有些疑惑,但還是不自覺的將手遞了上去,他將我拉起了身,拂袖之間面前已然不再是人間的風景,看著陰沉沉的,黑夜中只有那麼一兩縷光芒照耀,偶有冷風拂過,倒是比傳說中的陰曹地府還要滲人幾分。
他握住我的手腕,道:“怕不怕?”
我自然是搖頭:“你大約是忘記了吧,我是冥界的神仙,早就習慣了這種感覺了。”只要這個時候不再竄出個什麼嚇人的玩意撲過來,我都能接受。
他的聲音中夾雜著笑意,“是本尊疏忽了,既是不怕,那便繼續走吧。”
雖是表面上說的好聽,但心中多多少少還是有些惶恐的,在冥界的那些日子我確然已經習慣了陰沉沉的感覺,可這地方比之冥界,不曉得還要陰森幾萬分,幾里路外才有一盞紅燈籠,勉強也只能看清楚前路在什麼地方。
他一路都在握著我的手腕,我沒有掙扎,也不敢掙扎,有意識的往他身後藏了藏,一隻手亦是搭在他的手背上,他大約是曉得我此時緊張,放慢了腳步,挑唇不語。
不知行了多久,總算是覓得一處明亮些的光,紅色燈盞後映出小竹樓的輪廓,隱約間有旗幟從樓閣上垂下,墨筆昏昏沉沉的寫了個酒字,大抵和人間的酒坊差不多。
我好奇的頓下腳步:“你是要帶我去這個地方麼?”
他道:“你可知,這裡居住的那位,乃是酒仙的師祖,前些時日我見你倒是挺喜歡那罈子酒,索性便帶你過來嚐嚐你更喜歡的東西。”
我瞄了眼那酒肆外僅有的一盞紅燈籠,退縮道:“啊?可是那地方,怎麼如此陰森……”
比地府的十八層地獄還要恐怖幾分,如今我才知曉,地府渾然不是什麼讓人惶恐的地方,之所以讓世人如此忌憚,大約是因為鬼嚇鬼,嚇死鬼,而這地方,甚至連個鬼影子都尋不到,但太過寂靜,寂靜的讓人心驚膽戰。
他笑道:“不是說不害怕麼?”
我吞了口口水,死鴨子嘴硬道:“自然是不害怕,我連十八層地獄都去過,又怎麼會忌憚……”
“啊……”
說大話的代價就是報應來的太快,不曉得什麼東西窸窸窣窣的嘈雜一陣,緊接而來的便是嗷的一聲撲向我的腿上,我本就提著心,渾身打顫,被那什麼東西給一嚇唬,整個人便碎了,閉上雙眼便撲進了身畔人的懷中,顧不得三七二十一,只管將頭埋進他的懷中,固然這樣做有些不大妥當……
他衣襟上溢著淺淺幽檀香,像極了我熟悉中的味道,甚至連這個懷抱,都一樣的溫暖……
他沒有推開我,倒是將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任由我在他懷中發抖亂叫,大手從我的髮髻拂至髮尾。
酒肆中傳來了老嫗的呵斥聲,須臾間黑暗被光明取代,不計其數的紅色燈籠自黑暗中冉冉升起,浮在半空,也照亮了四下的一切。
“豆豆,不要胡鬧!”
君明將我從他的懷中給提了出來,眸中帶笑:“可真是個有趣的丫頭。”
我瞬間燒紅了雙頰,委屈的低下頭,而低頭的那瞬間,才曉得一開始撲過來的東西,其實是隻黑貓……我抖了抖唇角,更是尷尬,蹲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