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銀子才肯幹活,真是一幫庸俗的奴才。”柳如煙搖搖頭。
御膳房送菜的太監默默抿嘴,眼底劃過一絲不滿。
御膳房每日的菜品都有規定。嬪妃想新增一道菜,需要另購食材,還需要廚子加班。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當然要宮嬪交銀子。
一頓午膳,柳如煙吃得很不痛快。
午後尚衣局給各宮主子送來冬日的布匹,柳如煙檢視那些豔俗的紅布綠布,心裡更加不舒服。
她問:“為何沒有素雲錦?”
尚衣局的宮人回答:“素雲錦一尺五十兩白銀,昂貴且不保暖,便從冊子裡剔除了。”
尚衣局的宮人留下三匹色彩鮮豔的布,轉身離去。
柳如煙輕咬唇角,眼裡流露出幾分不滿。
接下來幾天,柳如煙感覺自己身上彷彿長了蝨子,渾身不適。院子裡空空蕩蕩,一根草都沒長;書房裡的筆墨紙硯,全都換成和其他嬪妃相同的樣式;連她寢殿裡的衣裳被褥,顏色都變成她不喜歡的紅綠紫。
對柳如煙來說簡直是煎熬。她一直以來都覺得,自己是宮裡最獨特的女人,她宛如冬日梅花,獨樹一幟。
吃穿用度換成和其他人一樣的樣式,讓她感覺自尊心被踐踏。
毓秀宮裡的宮女太監,一個個也很不貼心,辦事敷衍。雪梅是前車之鑑,宮人引以為戒,不敢對柳如煙掏心掏肺。
柳如煙沒辦法,只能給紆尊降貴給柳家父母寫信,希望父母能送些宣紙和銀白布料。信送出去,如石沉大海,柳家壓根不理她。
不食人間煙火的柳如煙,第一次被煙火銅臭包裹。
她實在受不了。
這日天放晴,中午御膳房又送來四菜一湯,裡面有道熱氣騰騰的美味醬肘子。柳如煙看到那油膩的肘子,厭惡地放下筷子。
她思索良久,終於將高高的自尊擱置一邊,去長安宮求見李元景,她想向李元景控訴沈薇的針對苛待。她落得如此下場,全都是沈薇所賜。
休沐日,李元景沒有在長安宮處理政務,帶著兩個兒子去教場騎馬。
“梅妃娘娘,您隨奴才進教場。”德順公公得到李元景的允許,帶著梅妃走進宮裡的教場。
昨晚落了雪,教場地面積攢了一層雪。李承佑身穿厚厚的騎服,頭戴可愛的虎皮帽,小胖手攥著韁繩,騎著一匹小馬在教場裡飛馳。
“駕!”
李承佑氣勢凜凜,小小的身板穩穩坐在小馬駒上,一雙眼睛閃閃發光。
騎了十來圈,李承佑熟練地勒住韁繩。小馬調皮,故意抬起前蹄,李承佑砰得從馬背掉落,啪嗒在雪地裡打了個滾兒。
“弟弟!”李承泰嚇了一跳。
卻見到李承佑像個沒事人似,麻溜地從雪地爬起來,吐出嘴巴里的白雪,朝父皇和哥哥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我沒事!都摔習慣啦!”
李承佑跑回帳篷裡,接過哥哥遞來的熱茶,一口喝了大半杯。
李元景拍拍兒子的腦袋:“馬術不錯,頗有為父當年的風采。”
李承佑揚起小下巴,胖臉得意:“那當然啦,母妃說過,虎父無犬子。”
李元景爽朗笑出聲。
柳如煙來到教場內的時候,碰巧瞧見這父慈子孝的一幕。李元景朗聲大笑,兩個健壯的小男娃也在笑。
柳如煙藏住眼底的酸楚。
皇上有時間陪孩子騎馬,卻沒時間來她的毓秀宮坐坐。
柳如煙心如刀割。
“妾身給皇上請安。”柳如煙微屈膝,眼裡含著幾分委屈。她從未主動求過李元景什麼事,這還是第一次,她放下面子和自尊,主動上前。
她感到一點屈辱。
李承泰和李承佑兄弟倆對視一眼,主動問候:“梅娘娘好。”
柳如煙沒有搭理兩個皇子。
李元景抬眸看了她一眼。雪後天兒很冷,柳如煙穿了身單薄的素銀色長衫,長髮輕挽,髮間別一支白玉梅花簪,像個冰雕的美人兒。
看著就冷。
李元景凝眉問:“尚衣局剋扣了布料?穿得這般少。”
柳如煙鼻樑微酸,心裡那點委屈迅速膨脹,化作濤濤汪洋瀰漫心海。她眼圈含淚:“皇上,您若還記得當年和妾身的一點情,便請您做主,幫幫如煙。”
李承泰小眉毛輕蹙,他向來心思玲瓏剔透,知道大人們要談後宮的事兒。李承泰便拉著弟弟的手,對李元景說:“父皇,孩兒帶弟弟去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