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影重疊交錯,把小窗呈現的外面映得鍍上一層暖光。客廳內,陳姿還沒碰到合同,被白念及時攔下。
她倒沒起疑,只是睇了眼陳清影,調侃道:“少見你這麼丟三落四,幸好小白在你身旁,不然真沒人照顧你。”
“哎呀她啊,老毛病了,不奇怪。”雖然每次被人叫小白,總有種叫狗的錯覺,白念這麼多年也習慣了。
走到陳清影身旁,她把手搭在omega肩膀上。若隱若現的苦澀氣息從髮間襲來,陳清影直挺纖瘦,被握住時能感受到肩頭的骨感。
“小白性格可真好。”陳姿顯然很喜歡白念,被她逗得笑了兩聲。長輩眼中的陳清影懂事溫柔,按理來說必然會找個差不多的人。
沒想到卻是白念這種活潑性子,出乎意料的同時,陳姿認為她們感情肯定特別好。
“剛下飛機,給姑姑點了晚飯,我去大門口拿。”陳清影皮笑肉不笑揭過這個話題。
“還是你這丫頭周到,那我先去等著,你把工作的檔案收拾好。”陳姿交代幾句,起身走向餐廳。
等門虛掩時,空蕩蕩的客廳只剩陳清影和白念兩人。茶几上的膝上型電腦閃爍著電量告罄的紅光,那張象徵兩人決裂的協議正被白念捏在背後。
見人離開,陳清影肩膀微提,擺脫搭在上面的手臂後,那雙狐狸眼盯著她,視線諱莫難測。
立體的五官被光照得錯影,明明什麼都沒說,白念卻從中讀懂警告的意味。
“少動手動腳。”留下這句提醒,她把文書夾在筆記本里,抱著上了樓。
白念知道她對原身牴觸,剛才觸碰陳清影,明顯覺察到她一瞬僵硬的肢體。
怎麼就忘了這茬?陳清影現在肯定以為自己趁著演戲,佔她便宜。
果然,她從小到大都有把事情搞砸的能力。
手中捏著離婚協議書,紙頁的邊緣皺得變形。陳清影一方的簽字雋秀瀟灑,又不顯得自負出格。而白唸的簽名欄,仍然空空蕩蕩。
今天這合同籤不了了,白念心頭既慶幸又彆扭。
發呆之餘,樓梯處傳來腳步聲。陳清影搭著撫手,半面長髮被收攏在背後,尾端微卷,把胸.前的衣飾遮住,居高臨下看著白念。
以前剛入職場時,白念就被教導。打工人的眼裡要有活,哪怕無所事事,也要讓領導感覺你很忙。
她深刻領悟這一道理,現下陳清影就是自己的上級。
“外賣在哪兒?我幫你去拿!”她把離婚協議摺疊好放進口袋,語氣激昂。
而陳清影的神態,像想給白念穿小鞋,卻又挑不著錯處的憋悶。裙襬款款,她走到樓下,“外賣不給進來,放在保安亭了。”
“好——的!”話音落下,白念已經走到門口,扶著牆準備穿鞋。
“等下。”剛開門,身後的陳清影叫住了她。
門被開啟一條縫隙,熱氣絲絲縷縷和屋內的冷空氣碰撞交纏,燥意從體表滲入心頭。
玄關燈未開,兩人籠在昏暗的環境下,藉著月色互相打量。白念看不清對方的神情,只聽清脆的一聲響,陳清影遞過來什麼東西。
“鑰匙。”
銀白的金屬快貼到臉上,感受到那陣涼意,白念突然不好意思起來。
很難形容那一刻的心情,有種脫離書本的錯覺。像只存在紙張裡的人活生生站在面前,模糊現實和夢的邊界。
口齒伶俐的她突然卡殼,失語接過,不敢抬頭看陳清影的臉,小聲說了句。
“謝謝。”
想想,陳清影也許沒那麼討厭她。又或者,即便討厭,依然會叮囑一句。
之前對這位omega抱有的惡意和小心眼揣測,如同自己用被攪亂的湖面照鏡子,相形見絀。
難怪能夠被作者選為女主,確實……不是沒有道理。
夏夜蚊蟲飛舞,尤其在綠化帶濃郁的地方。白念握住那串鑰匙,沿路小跑起來。
氣喘吁吁來到保安亭,見到她,保安把外賣盒遞過去,“心情這麼好,點個外賣慶祝一下?“
保安是個年過四十,體格健壯的男beta。他和原身還算相熟,每次見面都打招呼。
這不由得讓白念佩服起來,這具身體的人,油滑得慣會拉攏人心,難怪陳清影會識人不清。
“是啊,吵架和好了。”
陳清影對自己態度轉好,應該可以這麼形容吧?
白念默默在心底道,站在臺階上墊起腳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