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要填嗎?”
池穢捏著一份個人資訊調查表,面色不善地盯著眼前的這個男人。
西裝革履,道貌岸然。
池穢平生最討厭這一類人。
男人下意識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依舊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是的,如果你不願意接受……或許也可以把它當做一份新生入學手冊來看待。”
“新生?”池穢沒忍住扯了扯唇角,語氣滿是嘲諷,“就這種鬼地方,你說它是學校?”
男人抬手不經意地看了一眼腕錶,隨即緩緩露出一個無懈可擊的笑,“池先生,留給你的時間不多了。”
池穢猶豫了一會兒,良久才重新握起筆,在【最討厭的東西】那一欄裡,龍飛鳳舞地寫下兩個大字。
——名字。
男人接過資訊表,起身,朝池穢比出一個“請”的手勢。
池穢想都懶得想,抬腳就往外走,一刻也不願意多待。
他跟著男人來到了一間老教室,室內稀稀拉拉地擺著幾張蒙了灰的油黃色課桌椅。
前後的黑板又破又醜,坑坑窪窪的堪比石子路。兩旁的白牆染上斑駁的光影,如果仔細辨別就能發現,上面還有鉛筆和彩筆畫過的痕跡。
池穢死死繃著唇,“現在退學還來得及嗎?”
一天前,池穢在自家公司的辦公室裡午休,迷迷糊糊之間聽到了好幾道機械男聲在耳畔響起。
他睡眠一向很淺,可偏偏那天卻像是中了迷藥似的,眼皮又昏又沉,怎麼也掀不開。
再次睜眼的時候,他已經來到了這個鳥不拉屎的鬼地方。
然後他就被眼前的這個男人有條不紊地安排好了一切。
聞言,男人勾起唇角,看著池穢,殘忍道,“晚了,池同學。”
剛剛還先生呢,現在就同學了?
媽的,典型的強買強賣!
池穢默不作聲地挪了個步子,顯然不打算入座。
男人把他的小動作盡收眼底,但卻沒有出聲勸解,也沒有什麼多餘的反應,只是轉身走到門口,看樣子是準備離開。
“一會兒就有人來,他會告訴你後續該怎麼做。”
池穢冷冷地哼了一聲,乾脆不再掙扎,閉眼等死。
十分鐘後,又一群人湧了進來。
個個都畏手畏腳的,那樣子一看就是經過了西裝男慘無人道的“摧殘”。
沒有一個人嚷嚷著要退學,更沒有人喊著想要回家。
站在最前面的是個中年男人,油光滿面啤酒肚,和方才那個西裝男形成了尤其鮮明的對比。
池穢下意識後退了一步,給他們讓開一條道,恰好是這一步,所有人都目光都齊刷刷地落在了他的身上。
他不自在地別過臉,試圖忽略這些灼熱的視線。
氣氛頓時有些尷尬,一時之間竟沒有一個人主動開口打破沉寂。
直到後門被人粗暴地推開,本就千溝萬壑的門板發出痛苦的呻吟。
“吱呀——”
門倒了。
來人黑色短髮,小麥色面板,十一月天還穿著一件純黑色的t恤。
他的瞳孔極黑,看著有種桀驁不馴的冷傲,鼻骨連線處倔強又硬挺,還有一道不深不淺的疤痕。
池穢第一眼就覺得對方不是什麼善茬。
“都站著幹嘛呢?快找個位置坐下啊!”那人的手上拿著一張類似於花名冊的東西,語調懶懶散散的,“別客氣,就當自己家,隨便坐。”
眾人抬手抹了把汗,紛紛拉開椅子坐下,就怕遲了些會受到什麼處罰。
那人踩著一雙黑色靴子,視線往上的兩條腿又長又直。
待他走上講臺,才注意到一直站在牆角沒有動彈的池穢。
見狀,他衝池穢抬了抬下巴,“這位同學,找個位置坐下。”
池穢嫌棄地睨了一眼發黃發臭的桌椅,誠實地回答,“太髒了,我不坐。”
那人無意識地眯起了眼睛,一言不發地盯著池穢。
眾人瘋狂衝池穢使眼色,奈何池穢壓根不怵,就這麼抬眸,一臉無所謂地正面迎上他的目光。
氣氛僵持不下,劍拔弩張。
這時,那人忽然笑了起來,拿著“花名冊”隔空點了點池穢,由衷道,“不錯,有我當年的風範。”
眾人:“???”
他在滿地的狼藉之中精準鎖定,彎腰拾起離自己最近的一根白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