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的身影似乎慌亂極了,在聽到常青樹的聲音後,它被刺激得連連後退。
最後以極快的速度消失在了夜幕之下。
常青樹一個勁兒地拉著池穢的手,不像是在發問,反倒像在自問,“它是阿姐,它一定是阿姐,對不對?”
池穢嘆了口氣,在常青樹面前蹲下,左右顧盼了一眼,發現這裡並沒有乾淨的紙張。
婚服早在來到這裡之後就被池穢換下來了,彼時他因為起得急,也沒有披外套,只穿著一件單薄的白襯衫。
池穢解開袖口的扣子,用力一扯,襯衫被撕下一小塊布料。
他沉默著抬起手,把常青樹臉上的血漬一點一滴地擦掉。
然後才是自己的手背。
屋子裡又一次陷入死寂,沒有人回答常青樹的問題。
但那黑夜中穿著紅色婚服的身影,偏偏又只會是金兔。
不過這樣倒也能夠證明,怪物之間確實會自相殘殺。
那樣來看,他們一路上沒有遇到怪物的種種蹊蹺似乎又有了解釋。
池穢重新站起身,門外卻傳來巨響。
推開臥室的門,客廳裡站著曹大牛和那個女生。
“怎麼回事?”柏寂野問他們。
曹大牛回答說,“隔壁有敲門的聲音,動靜太大了,所以我出來看看。”
女生的回答也與曹大牛的大同小異。
誠然,如今他們站在這裡,周圍的每一間臥室都發出了詭異的動靜。
有點像壓抑在嗓子眼裡的嘶吼。
柏寂野走到臥室門前,敲了幾下,沒反應。
他又轉動門把手。
鎖的。
柏寂野朝池穢使了個眼色,池穢立即心領神會,從牆角翻出一把斧頭,遞給柏寂野。
柏寂野接過,抬手就是劈。
臥室的門是實木的,柏寂野就朝著門鎖的位置劈。
三兩下後,鎖就堪堪落下。
柏寂野側過身子,稍微助跑一陣,使勁兒撞開了房門。
床上的村民正以一種極其扭曲的姿勢側躺著,口中發不出清晰的字音,只有咿咿呀呀的呻吟。
池穢輕步上前,村民就像忽然中了邪似的,蜷縮著身子掙扎起身,卻又重重跌回了床上。
突然,他開始不受控制地左右翻滾,兩條腿都在膝蓋骨處完全彎折,卻不是朝著裡面一側彎,而是外面。
所有人都僵住了,擰著眉頭注視著眼前這一幕。
床上的人再次坐了起來,手腳並用,纏繞交疊在一起,四肢活生生像個七繞八繞的藤蔓,最後纏住自己的脖子,越勒越緊。
祁影第一個衝上前去,用自己的手隔開了“藤蔓”和這人的脖子。
“藤蔓”驟然收緊,柏寂野急忙追了上去,一把拽回祁影的手。
“手不想要了?!”
彼時床上的人已經被自己勒得滿臉漲通紅,瀕臨窒息。
祁影的目光一刻都不曾離開,“他會死的!”
柏寂野沒忍住破口大罵,“你他媽的真聖母啊!!”
祁影垂下眼,沒有回答。
池穢抬手指了指那人的眼睛,嗓音依舊鎮靜,“看他的眼睛。”
祁影順勢望去,就見那人的眼睛也只剩下了眼白。
他瞬間就懂了,這是要異化的前兆。
果不其然,在昏死過去的前一秒鐘,他又如同迴光返照似的拼命掙脫束縛,發狠地蜷起指尖。
在眾目睽睽之下,他把手指伸進了眼眶,連同整個背都拗成兩節。
發出淒厲慘叫的同時,他親手挖出了自己的眼睛。
眼下兩行血淚,緩緩流淌。
接下來池穢又去開了另外幾間房門,情況大差不差,死法卻各有不同。
有的是自挖雙目,有的是窒息而亡,還有的是穿腸破肚……
且每一具屍體展現出來的形態與姿勢都迥異極了。
不同的死法,不同的死狀。
又是動物的報復嗎?
眾人出了臥室,聚在客廳。
稍稍抬眼,池穢才發覺與他們同行的村民之中,只剩下了曹大牛和女生兩個倖存者。
他急迫地發問,目標對準那個女生,“你叫什麼名字?”
女生看樣子被嚇得不輕,嗚嗚咽咽地抽搭個不停。
聽到池穢的聲音,她遲鈍地抬起頭,“我叫蔡敏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