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之晏倏地瞪大眼睛,下一秒,那把刀目的明確地捅進了自己的小腹。
他下意識伸手捂住傷口,鮮血噴了滿手都是,燒灼又滾燙。
但向之晏僅僅只是愣了幾秒,伴隨著吃痛的悶哼,他很快反應過來,抬腳把童淮橘踹倒在地,然後無法控制地揚起笑容。
他像是感受不到疼痛,咧著嘴角,握緊匕首的一端,狠狠一拔,把深陷血肉中的刀刃抽了出來。
童淮橘是瘋子,他也是。
向之晏笑得眼睛都眯起來,說話的口吻甚至如同新婚夫妻似的,“為什麼要離開我?”
“乖乖留在我的身邊,不好嗎?”
他的眼底隱隱蒙上一層水霧,那是化不開的疑惑與委屈。
說話的同時,向之晏抬腳,一步一步地朝著童淮橘靠近。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童淮橘,在只剩下兩三個步子的時候,毫不猶豫地舉起匕首,卻陡然在半空中頓住。
再次開口,眼裡的笑意全都漾出來了,彷彿一個絕對完美,絕對溫柔的愛人。
“如果把你做成標本,你是不是就能永遠留在我的身邊了?”
向之晏用沒有拿刀的那隻手,輕柔地撫摸著身下那張憔悴的臉。
隨後冷不丁地冒出一句,“你瘦了好多。”
“拜誰所賜,你心裡清楚。”童淮橘冷冷地說,想要掙扎起身,又被向之晏一腳踩住肚子,逼得她不得不落回地面。
“阿桃,我是那麼的愛你。”向之晏垂下眼睫,聲音聽起來可憐極了。
直到這一次池穢才恍然大悟,原來先前童母模模糊糊叫出的那個稱謂並不是“阿童”,而是“阿桃”。
只有親近的人才會這麼叫她。
而這一次,曾經的愛人就在眼前,脫口而出的稱謂卻讓人噁心。
他輕描淡寫地說著愛情,名正言順地扮演受害之人。
童淮橘簡直被氣笑了,連罵人的力氣都沒有。任憑他怎麼說,怎麼做,一切都算了,不計較了。
不計較並不是釋懷,僅僅是因為她沒辦法計較了,她認命了。
向之晏見到她這副模樣,似乎非常不甘心,刻意軟下嗓音,語氣算得上是哄,“阿桃,再說一次你愛我,我就帶你回家。”
“所有的往事我都可以不跟你計較,只要你說愛我,我們就重新開始,好嗎?”
童淮橘努力地仰頭看著他,看著看著,沒忍住嗤笑一聲,問,“你說話算數嗎?”
向之晏露出驚喜的神情,連忙點頭,“當然,我不會騙你。”
“那好,你湊近點,我說給你聽。”童淮橘收起笑容,認真地看向他的眼睛。
那個地方,也曾滿滿的都是自己。
向之晏聽話地俯下身。
然後他清晰地感受到童淮橘在自己耳邊撥出的熱氣,聲音響起,彷彿有一道閃電順著他的頭頂劈下來,從頭劈到腳。
童淮橘的每一個字都帶著無比濃重的恨意,是那種恨不得扒了他的皮,吃了他的肉,喝了他的血的程度!
她說:“向之晏,我恨透你了,你為什麼還不去死啊?”
說完,童淮橘笑了起來,張嘴咬住了向之晏的耳朵,用力一扯,鮮血四濺。
耳邊迅速響起的,是向之晏淒厲的慘叫聲。
他猛地站起身,捂住耳朵,目光狠毒地盯著身下的童淮橘,隨後重新舉起匕首,對準童淮橘心臟的位置……
謝淮安就是在這一剎那衝上前去的。
匕首捅進謝淮安的腹部,舊傷崩裂,他再也撐不住身子,倒在地上。
向之晏被匆匆趕來的柏寂野踹翻在地,池穢順勢報了警。
系統提示音陡然響起,童淮橘的記憶終於恢復,面龐也變回了原先的模樣。
現在的她只是陶花箋。
錯愕的神情在她的臉上肆意蔓延,多年前的回憶與痛苦強行壓在她的身上,令人快要喘不上氣。
謝淮安卻顫抖地抬起手,替她拭去眼角的血與淚。
“你為什麼要替我擋啊?他傷不到我的!”陶花箋無助地質問著。
按照原來故事的發展軌跡,她會躲開這一刀,然後捅死向之晏,把他的屍體拆解,帶到母親墳頭謝罪。
可是,有上帝視角的人只是陶花箋,不是謝淮安。
他不知道陶花箋能夠躲開這一刀,只知道他的阿桃可能會受到傷害。
而這個“可能”的機率是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