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車在廣袤的土地上疾馳而過,揚起的黃沙混雜在空氣中的塵埃裡,把四周環境搞得烏煙瘴氣。
嚴崢冥忽然剎住車,後面的車輛緊跟著停下。
池穢疑惑地扭頭去看,注意到嚴崢冥緊鎖的眉頭,以及他目光所在之處,有個不明物體……似乎在朝他們這邊揮手。
嚴崢冥警惕地拿好手電筒,開啟車門,貓著腰下了車。
手電筒煞白的光線亮起來的瞬間,池穢終於看清了那個不明物體。
它長著一張人的面孔,身後卻有尾巴和翅膀。
在確認對方是藍妖以後,嚴崢冥果斷掏出腰後彆著的手槍,舉起來,槍口對準藍妖的致命位置。
眼看著嚴崢冥就要扣下扳機,池穢連忙制止,“等等——”
“它好像懷孕了。”
池穢的眼睛死死地盯著藍妖高高隆起的腹部。
嚴崢冥也注意到了,眉頭擰得更緊,但拿槍的手依舊穩穩當當,絲毫沒有要放下的意思。
祁影舔了舔乾燥的唇瓣,緊張地望著眼前這一幕,還是鼓起勇氣,說,“也許她在向我們求救。”
此話一出,嚴崢冥的臉上立刻浮現出不悅的神情,語氣也帶著刺,“不可能!藍妖是野獸,生性兇猛狡詐,絕不會向人類低頭!”
“是,但她是母親……”
祁影不死心地重複一遍,“她受傷了,在求我們救救她的孩子。”
嚴崢冥的眼底閃過一抹狠厲,嗓音冷到了骨子裡,“別天真了,它沒有真情,也沒有理智,更不會有母性。”
“之前早就有過這種案例了,藍妖假裝受傷,博取人類的同情心,等到人類靠近,想要對它施以援手的時候,它就會惡狠狠地反咬一口。”
“妖和人是不一樣的,它就是天生的壞種,教不好。”嚴崢冥冷冷地看了祁影一眼,“現在不是你那無用的聖母心氾濫的時候。”
祁影啞聲道,“可是他們在變成妖之前,也是活生生的人。”
嚴崢冥垂下眼,沒說話。
那隻藍妖似乎是聽懂了他們的對話,停止了舔舐傷口,而是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每一步都尤其困難。
正當所有人都以為它是謊言被戳穿了,有些惱羞成怒想要報復的時候,嚴崢冥猛地扣下扳機。
一聲槍響,子彈直直地穿過了藍妖的心臟。
也許是錯覺,池穢在它的臉上似乎看到了很淡的笑。
下一秒,它“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這才是它原來想要做的事情。
嚴崢冥愣住了,無措地看著自己的手,良久沒有出聲。
屍體漸漸融化,化成了一灘水坑。
嚴崢冥收回視線,重新回到駕駛座。
越野車再次啟動,通話器裡吵吵嚷嚷,一路上都在討論著方才那個死去的藍妖母親。
唯有嚴崢冥再也不曾說話。
“要我說,嚴隊做得對,懷孕了又怎麼樣?生出來也是禍害人間,早點解決早點省心。”
“藍妖與人類本來就是不共戴天,別再想著什麼和平共處了,就憑藍妖霸佔了我們的家園,我們憑什麼和它們和平共處?”
“就算它剛剛跪下了又能夠說明什麼?誰能保證它一定沒有害人之心?說不定剛剛那一跪,只是臨死前的逢場作戲罷了。”
“不可能和解的,藍妖就是個賤骨頭,身上流著骯髒的血,永遠沒辦法和人類相提並論。”
池穢被這些嘰嘰喳喳的話吵得心煩,乾脆摘下耳機,圖個清淨。
祁影注意到了他的舉動,像個犯了錯的孩子,小心翼翼地問,“池哥,我是不是做錯了事?”
“為什麼這麼說?”池穢反問他。
祁影想了想,“就……就感覺藍妖殘害了我們好多人類同胞,我剛剛那樣說那樣做,是不是像個叛徒?”
池穢輕嘆一口氣,說,“世界上沒有絕對的對或錯,對於你來說,只要問心無愧,那就是最好的答案。”
“很多時候,很多事情,其實並不像你想象的那麼複雜。只要你不做出讓自己後悔的選擇,那樣就足夠了。”
“如果重來一次,你還會這樣選擇嗎?”池穢問。
祁影猶豫地扭頭看向窗外,“會……我會的。”
池穢笑起來,“那就好。”
其實有時候他還是不能理解,為什麼犯罪的是人類,背鍋的卻是藍妖。
是不是所有人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