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崢冥離開之後,池穢才敢出來,冷汗冒了一身。
他望著嚴崢冥離開的方向,久久不能回神。
不論是從前還是現在,嚴崢冥身上的那種矛盾感,池穢始終不能理解,又想不出合理的解釋,以至於他在很多時候都把這歸根於是自己的錯覺。
如今看來,這絕對不可能是錯覺。
世界上沒有純粹的好人,嚴崢冥是這樣,裴回也是。
起碼池穢暫時還沒有完全把這個號稱001,被人們視為神明的裴回代入一個絕對善良,絕對正義的角色。
他摸著下巴,回憶起方才嚴崢冥的那些瘋言瘋語。
他說他很愛裴回,想把他關起來。
姑且不去考量嚴崢冥口中的“愛”到底是什麼成分,光憑他說過的上半句話:“像現在這樣就好”,就足夠引人無限遐思。
現在這樣是什麼樣?
難道說,他的目的得逞了嗎?
還有,為什麼是裴回為他自己犯下的過錯贖罪?
如果他真的犯下了什麼滔天大罪,又怎麼會被人們視為神明?可是如果這並非什麼滔天大罪,又哪裡有必要用“贖罪”這種程度頗深的詞語來形容?
除非,要麼是裴回的罪孽不為人知,要麼是那個過錯只是單單針對嚴崢冥一個人的。
兩種說法就擺在眼前,池穢卻一個也不想選擇。
或許是他的潛意識裡認為,還有第三種更能夠讓人信服的說法。
只是他暫時還想不到。
“中級模式——裴回神像。”池穢疑惑地皺著眉,呢喃著。
既然能夠作為中級模式的噱頭,裴回神像絕對不簡單。
池穢忽地精神起來,想到了一個喪心病狂的做法。
有沒有可能,真正的裴回並沒有死,而是被嚴崢冥藏了起來!
像金絲雀那樣。
正巧剛才嚴崢冥假模假樣地跪下來給他上香,最後卻沒有把香插上去,而是踩滅了。
因為給活人上香是禁忌,所以他才這麼做。
倘若這樣想的話,似乎一切都說得通了。
但是,嚴崢冥會把他藏在哪裡?
既然他說,他不在的那些日子裡,裴回都有好好聽話,那麼是不是也就意味著,裴回被嚴崢冥藏在了一個所有人都能看見的地方。
試著代入一下信徒的角色,他們一定不會允許自己信仰的神明遭人踐踏,更不必說眼睜睜看著他被囚禁而無動於衷這種事情的發生。
所以便只剩下唯一一種可能:裴回被囚禁在一個人人都能夠看到的地方,但沒有人意識到那個地方藏著裴回,甚至所有人都以為他已經死了。
嚴崢冥剛才所有的怪異舉動都是對著這座神像。
池穢倏地抬眼……
面前的神像卻消失不見!
池穢莫名覺得後背發涼,轉過身,神像正微笑地看著自己。
相差半個頭的距離格外有壓迫感,再加上屋子裡空曠冷清的基調,襯得神像那張面龐越發怪異。
池穢明目張膽地盯著他的臉看。
觀察良久,他發覺這座神像除了位置的改變,似乎再無其他。
不對!
第一次見到它的時候,它幾乎沒什麼表情。
但是現在,神像在笑。
無法抑制上揚的唇角,像是有人在操控他的一舉一動。
而它發生改變的時機,恰好是自己意識到這座神像裡面有可能藏著裴回的時候!
究竟是無心之舉,還是有意為之,把神像砸開,迷霧終會散去。
池穢扭頭環顧了一圈,順勢抄起地上的椅子,目光平靜,與神像空洞的眼睛對上視線。
下一秒,池穢面不改色舉著椅子砸了下去。
第一下,神像的臉頰出現裂紋。
第二下,第三下……
“嘩啦——”
神像渾身“血肉”如雪崩般漸漸瓦解,池穢撿起一塊碎片,用指腹輕輕地捻了捻。
很薄的一層,難怪這麼容易砸開。
它果真不是實心的。
池穢隨手丟了椅子,抬起腳,對準神像的肚子重重地踢上去,把神像踹翻在地。
大大小小的碎片散了一地,暴露出裡面那具僵硬的軀體。
面容已經模糊不清,身上的血肉甚至還泛著淺淺的藍。池穢實在沒辦法辨認這具屍體的主人。
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