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燁可以感受到他的情緒變化，他發現裘臨淵並不是在嘲諷，而是真的很疑惑。
他似乎真的想不明白，林燁為什麼會為了這些無辜慘死的人生氣。
差點忘了，他現在已經是魔神之軀了，只怕早已經喪失了那種人類特有的情緒——共情。
世間萬物，生靈無數。
可是唯有人類，擁有這種看似無用，很多時候甚至還會自傷的情緒，那就是共情。
他們常常明明自己生活艱辛，卻看不得他人神仙苦難；明明自己都吃不飽，卻想要分他人一碗粥；明明自己都只有三分力，卻要分給他人一分……
在其他種族的人看來，人族的這個特別是非常愚蠢的。
人族一生短暫，能夠苟活於世就已經是幸事了，不為自己爭取，卻為他人考慮，不是愚蠢是什麼？
其實就連林燁，在最開始的時候，也曾有過這樣的想法。
他前世半生淒涼，在一次次的背叛和痛苦之中站起來，失去了原本該擁有的一切。
那時的他不是沒想過，這樣的世界究竟有何意義？
毀了算了。
裘臨淵看著他，似乎也能夠察覺到他內心的一絲波動，收回了原本的疑惑，面
無表情地看著他：“你應該知道，這些普通人，即便活著，也只是在等待死亡罷了。他們的一生沒有追求，唯一的追求竟然就只是‘活著’。你難道不覺得，這非常可笑麼？”
“是啊。”
林燁忽然開口，竟然確認了裘臨淵的話，這讓安九霄都有些意外。
“生下來，卻只為了活著，然後有一天老死、病死，直到真正死亡的那一天，他們都還在為了活著努力奔波、呼吸，最後竟然只為了死去，確實是挺可笑的。”
“噢？你也這麼覺得？”
裘臨淵沒想到林燁居然會同意他的話，似乎也有些意外，不過眼中很快便閃過了一絲欣喜。
他很看好林燁，在他還是個人類的時候，他就很欣賞他。
其他人或許不知道，那天裘蘭心會去五官山，實則是他派遣的。
在裘蘭心去之前，他便給了裘蘭心一枚珠子。
那是一枚類似於忘劍宗那道靈器的法器，名為“喚憶”。
不過可惜的是，那枚珠子還是不如忘劍宗的秘寶，它並非天然形成的靈器，而是人為後天煉製出來的。
它能夠記錄下來影像很有限，而且並不能身臨其境。
但是透過
裘蘭心帶回來的那些，也讓裘臨淵一眼就看中了這個年輕人。
他當時就確定了，這個年輕人就是預言之子。
當初他對這個預言，其實並沒有多重視，甚至有些嗤之以鼻。
引仙大陸千百年來的魔咒，怎是一個外來的修士說打破就打破的？
將所有族人的未來，交付給一個根本不屬於引仙大陸的人，是何等愚蠢的行為？
他不僅輕視這個說法，甚至鄙夷、厭惡。
因為他始終認為，引仙大陸的命運，應該掌握在他們自己手裡。
但是當看到林燁壓制修為後和兩名鬼王的一戰，他的腦海裡當時就浮現出了兩個字——妖孽。
這個突然出現在引仙大陸的年輕人，已經不能用天才那樣普通的詞彙來形容了，他是個妖孽，是個千萬年都不曾見一個的妖孽。最起碼迄今為止，引仙大陸之上不曾出現過他這樣的妖孽。
如果要說整個完結之中，哪裡的修仙資源最好，那必定是引仙大陸。
可林燁並非出生於引仙大陸，生來就沒有那麼多好的資源和培養，可是他的天賦卻完完全全超越了引仙大陸古往今來的所有人。
而且，裘臨淵從他的身
上，看到了飛昇之姿。
當時他腦海裡只有一個想法：若是此人生在引仙大陸，該有多好。
因為他總覺得，就憑林燁的天資，即便出生在引仙大陸，他也一樣能夠打破法則飛昇。
他是一個可以創造奇蹟的人，這個奇蹟，可以打破引仙大陸自古以來的魔咒！
可惜，他不是。
即便他真的是預言之子，即便他真的能夠打破引仙城的魔咒，裘臨淵也不會將這份希望寄託在他身上。
因為引仙城的魔咒，必須由他們自己人來打破。
但這不代表，他必須要讓林燁死。
或者說，若是林燁願意順從，他不僅不會讓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