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溪想了想,道:“成,那我要了,得夠做四床的。”
大娘一聽,高興的立馬道:“我帶的這些不夠您要的。好在我家離集市不遠,姑娘您願意的話,可以跟我去我家拿剩下的棉花。”
先前林溪沒想過會買棉花,又不好意思一直讓張則一個孩子把牛車讓給她自己走回去,就讓張則趕著牛車走了。
現下林溪一看那棉花,道:“那麼多我也不好拿。這樣吧,大娘,我先付下訂金,你在這兒等我,我去租輛車過來。”
大娘信誓旦旦的保證:“姑娘您放心,我肯定就在這兒等著您回來。我家都是老實人,定然不會坑了您的錢跑的。”
林溪倒是不擔心這個。
只要是在這縣裡生活的人,鄰里都認識,稍微一打聽就知道在這兒,想跑也跑不了啊。
林溪和大娘算了下錢,她拿出裡面的訂金部分交給大娘,就轉身走了。
租牛車的地方在集市的另一邊,林溪找過去,租了牛車再趕回來,來回兩趟花了不少時間。
大娘果真是在原地等著,見林溪來了,忙把自己帶來的棉花放到車上,給林溪指了自己家的位置。
好巧不巧的,竟然跟羅大夫的醫館離得很近。
林溪就打算等取了棉花,乾脆再去醫館找羅大夫,把銀針還給人家了。
因著四寶其實還需要扎兩天針,羅大夫心善,上次就把銀針留下了,林溪今天正好用不著了,便帶在身上,想著找個有空的機會還來著。
到了大娘家,大娘忙下車,張口叫道:“兒子啊!快開門,有客人到了!”
聞言,剛要跟上去的林溪就停了下來。
看大娘的年紀,兒子估計也年輕著,她還是在外面等著避避嫌吧。
很快,院門就被人從裡面開啟,出現的果真是個青年,模樣端正肅淨,身量筆挺。
青年有些詫異,聽自個兒娘激動的說明後,他攔住了大娘,自己去拿棉花。
大娘笑呵呵道:“我家守兒啊,不是我誇,他是真孝順!那些棉花挺重的,他怕我去搬萬一給閃了腰。”
林溪也笑道:“大娘好福氣。”
大娘卻嘆了口氣,面目神色有些愁,“福氣不福氣什麼的,我不指望。只要我家兒子能平平安安一輩子就成。”
林溪道:“聽大娘這意思,以前是發生過什麼事嗎?”
大娘看向林溪,苦笑道:“我也不瞞姑娘您,左右鄰里舍裡的都知道。我家裡啊,孩兒他爹十幾年前病死了,剩下我們孤兒寡母,難得很。不過我家守哥兒是個有志氣的,還有本事,想投軍掙下功名來,誰知……”
大娘突然噤了聲,謹慎的環顧四周,見沒什麼人,才低聲對林溪道:“一開始還好好的,時常能捎個信兒回來,還有發的軍晌。可幾年前那叫一個亂啊,我都怕我兒子死嘍,日日吃不下睡不著。”
“更是突然有一天,我出門,就見我兒子滿身是傷的昏迷在家門口。要不是后街裡的羅大夫妙手回春,我真就白髮人送黑髮人了啊!”
大娘滿面悲愴,單是回想都難受。
林溪聽的也沉重。
戰亂四起,朝堂也不寧靜時,最先受苦的就是百姓。
大娘用衣袖抹了抹眼淚,道:“瞧我說這傷心事做什麼。如今我也不指望我家守哥兒非要有什麼大出息了,只要他好生生的,比什麼都強。”
林溪道:“確實,孩子能在身邊盡孝,已是最難得的了。大娘,您這兒子不是普通人,以後他還會娶妻生子,您的天倫樂子在後面等著您呢。”
大娘卻愁道:“這幾年,我勸了我兒子好些回,也相看了不少人家,可他就是不願意,也沒看得上的姑娘,說自己不能成親。”
話落,大娘突然眼睛一亮,問林溪:“姑娘,我兒子也算相貌堂堂了,不知您可曾許過……”
林溪眼皮子一跳,立馬道:“我已有相公,孩子都有四個了!”
“是嗎?看不出來啊。”
大娘詫異的看著林溪,很是遺憾。
林溪乾笑。
這時裡面的青年出來了,揹著兩大袋鼓鼓噹噹的棉花,氣都沒喘一個。
他輕輕鬆鬆的放到車上,回頭道:“分量不差,我稱過了。姑娘你若不放心,可再稱……”
目光落在林溪臉上時,青年聲音突然戛然而止。
林溪道:“不必了,我相信你們的人品。大娘,我這就把餘錢結給你,準備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