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榮軒的確大手筆,醉仙樓臨湖而建,亭臺樓閣,畫舫歌舞應有盡有,而他選的還是水榭樓閣的雅間,價格昂貴,甚至還有賣藝的琵琶姑娘彈奏烘托氛圍。
而何榮軒不但請了甲班十來位同窗,乙班加上沈雋意兩人一起,也有位,足足二位學子。
沈雋意發現,這些似乎都是成績頗為出挑的同窗。
雖然能夠跟甲班的學子交流,鬱齊光很高興,可看到這場面,他總覺得有些奇怪,他壓低嗓門道:“何榮軒為何獨獨只請了我們幾人啊?”
沈雋意隨口應付:“……興許是看你學業優秀。”
鬱齊光愣了愣,抬手摸著下巴,頷首:“你說得很有道理啊。”
畢竟,他在乙班雖不算名列前茅,卻也是中等偏上的。
沈雋意斜睨了他一眼,搖了搖頭,剛要坐到乙班同窗的身邊,卻被何容瑾給喊住了。
何容瑾走到他身邊,做個邀請的姿勢:“沈兄,請你去上桌。”
何榮軒坐的是以簾子隔開的另外一桌,桌上都是甲班成績最優異的同窗。
沈雋意皺眉:“我是乙班生。”
何容瑾垂眉,抿唇:“這是我兄長的意思。”
他也弄不明白何榮軒什麼意思,但估摸著也不是什麼好事。
畢竟何玲瑤向來得寵,這次沈家拒絕了何玲瑤,以何榮軒的性子,怕是也要給妹妹出口氣。
只是,他也無能為力,只希望何榮軒適可而止。
沈雋意也猜到了何榮軒的心思,不過他既然來了,那就只能迎難而上。
他拱手道:“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他撩起了竹簾,拄著柺杖進了內室,鬱齊光也想跟上去,卻被何容瑾攔住了。
“鬱兄還請在外間用膳。”
“可……”鬱齊光指了指沈雋意的背影,撇撇唇角,無奈道,“知道了。”
何榮軒一身寶藍色綢裳坐在主桌正位,旁邊緊挨著的是莫斂舟和姜青榕,見到他進來,他挑起眉眼:“沈學子,過來坐,就坐我旁邊,特地給你留的位置。”
“多謝。”
雖然弄不懂何榮軒葫蘆裡賣得什麼藥,沈雋意打算先從善如流。
姜青榕提醒道,“何兄,你小心著些!沈雋意在我們那可是有瘟神之稱,只要跟他捱得近的人,都會被他傳染黴運的。”
聞言,何榮軒還沒說話,倒是沈雋意旁邊另外一個同窗道:“姜兄,這些話可別亂說。”
姜青榕嗤笑,“我說的都是真的。沈雋意自小克父克母克親,看到他身上的傷沒有,這都是他倒黴摔的,他自己還好,可其他靠近的人都是非死即傷的,所以連他家親眷都不跟他家往來。”
雖然覺得是誇大其詞,同窗還是忐忑挪開了些許位置。
就是何榮軒面上也有些不好看,看了眼氣定神閒,沒有絲毫動容的沈雋意,他又想起何玲瑤,想起等會要做的事,他又忍下了挪動的衝動,勉強笑了笑。
“子不語怪力亂神,信則有不信則無的東西。”
他朝沈雋意舉杯,“沈兄,前面咱們有些誤會,今日特地設宴,你既然肯賞光,那咱們就一醉泯恩仇,今後已然是同窗。幹!”
見同桌不少人目露不解,沈雋意不解為何他突然提起這茬,卻還是端起茶盞回道:“自然不會。只是,我如今治病,大夫囑咐不能飲酒,只能以茶代酒。”
他說的是實話,何榮軒臉色卻微微一變。
姜青榕譏諷道:“沈雋意,你這是不給何兄面子啊!”
沈雋意不為所動,“何公子設宴是好事,只是我有傷在身,不好給何公子添麻煩。”
姜青榕還待再說話,莫斂舟突然拉住他,笑道,“也是。沈兄既不勝酒力,咱們也不必強人所難,我這先敬何兄一杯。”
說完,他舉杯一飲而盡。
“好,莫兄豪爽!”
“不愧是山長的弟子,就是乾脆!”
桌上學子紛紛鼓掌喝彩。
姜青榕不悅。
莫斂舟怎生還幫著沈雋意說話!
何榮軒舉杯回敬,待得喝過一旬,他也沒冷落沈雋意,讓人上了最好的鳳凰單叢茶,繼續跟他敬茶。
有他這個東道主帶頭,其他同窗也從眾地跟著敬。
沈雋意以茶代酒,一盞盞下去,飯還沒吃,倒是先喝了個水飽。
喝到最後,他只覺頭昏眼花,心跳加速,四肢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