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除非入了官府文牒的貴妾,才算有些人權,不會被主母隨意發賣處置,但那種基本家裡背景也強硬。
除卻士族,農工商之流可沒這些規矩。
姜映梨話有些糙,卻也是為了讓李芳菲知難而退。
少女懷春是常事,但糾纏不休,再給他人造成困擾之餘,對自己也並非什麼好事。
可這話落在李芳菲母女耳中無吝於挑釁。
“賤人,你敢?沈家的事還輪不到你來管!”李方氏氣得張牙舞爪,撲上去就想撕爛姜映梨輕蔑含笑的嘴角。
姜映梨一驚,她雖然人胖,身體卻還算靈巧敏捷,迅速退後避開。
李方氏一時不差,踉蹌兩步,腳趾驀地踢到實木桌腳,瞬間哐當摔倒在地,她疼得嗷出一聲,臉都皺成了菊花。
姜映梨微微揚眉,一臉驚愕:“哎呀,您這平地摔,實是精彩啊!這摔的角度都格外清奇,一般人還真做不到,佩服佩服!”
“你——你……”李方氏被她的陰陽怪氣氣得咬牙切齒,可姜映梨牙尖嘴利,她一時想不到怎麼罵,只能咬牙切齒地扭頭,目光如鋼刀刮向沈雋意。
“阿雋,你就任由這孽畜這麼欺負我,還糟踐你親表妹嗎?”
沈雋意微微垂著眼眸,面色如常,避輕就重道:“古話言,男主外女主內。阿梨是我的妻子,中饋內宅自是由她做主!”
這便是隻答了李方氏後面一句話。
“你,你個沒用的東西!你爹孃怎養了你這麼個胳膊肘往外拐的混賬東西,活該你黴運纏身,一輩子出不了頭的瘟神……”
李方氏哪裡看不出他偏幫姜映梨,勃然大怒,當即破口大罵,言辭之惡毒,更是專挑人痛腳戳。
李嫂子臉色大變,上前就去捂她的嘴,“三弟妹,你快住口!”
沈雋意苦讀多年,一表人才,又聰慧過人,偏生運道不佳,屢屢不得進考場,滿腔抱負野望都化成浮沫。更是因著厄運之事,遭旁人鄙夷和退避三舍。
旁人便罷了,若是連自家親戚都如此詛咒他,未免太令人寒心了!
“你放開我。憋了那麼久,我今天偏要都說出來……”李方氏根本不待怕李嫂子的,掰開她的手剛要繼續唾罵,後方突然傳來一道清脆的瓷器碎裂聲。
聲音不算大,但幾人都知道李母昏厥在後面床上躺著。
李嫂子立刻反應過來,當下也顧不得堵嘴了,欣喜地快步走到床邊。
“娘,您醒了?您感覺怎麼樣了?”
李母睜開一雙佈滿血絲的眼,嘴唇略略慘白,她抬起手,李嫂子明瞭,輕手輕腳地把她扶著坐起。
李母揚眸望向李方氏,臉色冰冷,“不是憋了很久嗎?繼續說啊!也叫我聽聽,你心裡有什麼委屈。”
本來還喋喋不休的李方氏霎時就如被掐住了脖子的鵪鶉,她縮了縮脖子:“娘……”
怎生那麼快就醒了呢!
李母見她心虛不吭聲,目光又轉向李芳菲,“芳菲,咱李家雖說不是耕讀傳家,卻也是知廉恥,懂榮辱的。你爺往日裡對你們如何教導的,想必你也沒忘吧?”
“現在,要麼你就跟我回去,認錯罰了一頓,然後聽家裡的話去相看。”
“你若是在這麼糾纏不休,”李母閉了閉眼,狠下心道,“我會跟你爺商量,在族譜裡劃掉你的名字,就當家裡沒生你這個孽障!”
李母這是想徹底斷了李芳菲的念頭,讓她別再搞這些事來分散沈雋意的注意力,更是不願意因著她,讓外孫跟李家離了心。
此言一出,眾人都是一臉驚愕。
這話的份量不可謂不重!
時下看重宗族勢力,無論是世家貴胄,還是平頭百姓,平日裡小打小鬧便罷了,真正攤上事兒時候,都是抱團取暖的。
這若是被宗族除名,便是沒了後盾,任由人踐踏欺凌,更是沒了根,此後死了也不能葬入祖墳,只能成為遊魂遊蕩,不受宗族後代香火。
女子就更甚了。
沒有孃家靠山,一介女流,婚嫁後更是看天看命了。
李芳菲沒想到李母會這般狠毒,小臉“唰”地一下白了。
“奶……”
李方氏更是瞪圓了眼,急得跳腳,“娘,您怎麼能說這種狠話?芳菲可是李家人,你要因為一個外姓的外孫,趕走逼死親孫女?您這心是偏到胳肢窩了啊……”
說著,她又要開始嚎,李母聽著也來氣,她忍著心口的劇痛,怒聲道,“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