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姜映梨如何說,老太太突然就跟撅嘴葫蘆般,半句話都不肯說了。
最後還是沈母看出老太太的為難,提出私下兩人說說話。
剛巧姜家來人,姜映梨便順勢出去了。
姜大伯孃領著姜青檀,手裡還拎著一隻蔫了吧唧的雞,笑著大聲道:“阿梨,你爺讓給你送銀子過來,瞧著你婆婆身體弱,就多拿了只雞,讓你們都補一補。”
這次為了拿銀子,姜奶奶在家摔摔打打,差點就要衝過來跟姜映梨拼命,最後還是被姜老爺子給喝住了。
姜映梨見她扯長嗓門的模樣,就知道她心裡打的什麼算盤。
她嗤笑一聲,劈手接過銀子,捏了捏成色,挑眉糾正道:“什麼送銀子?這叫還!哪有做堂姐拿走堂妹聘禮錢花用的,傳出去外人只會說姜家沒規沒矩,還是爺爺明事理啊!怎麼,大伯孃對爺爺此舉有意見?”
姜大伯孃笑容一滯,她哪敢接這頂大帽子:“我沒有……”
“我也想大伯孃不敢忤逆爺爺,畢竟你可是最講‘規矩’的。”姜映梨譏諷了一句,拿過她手裡的雞,“這雞雖然小了點,又病懨懨,但我家最是和善,就好心收下了。”
說完,她把姜大伯孃往門外一推,拉著姜青檀進了屋。
姜大伯孃臉色陰沉,她沒想到姜映梨牙尖嘴利,還如此不給她體面,心裡氣得慌。
她從沒這般的憋屈!
可也不能任由姜映梨拿捏著家裡的弱點肆無忌憚下去!
她想起女兒姜青柚,趁著天色還早,她拿了銅板去村口坐車,趕著去了趟縣城。
姜青檀全程蔫頭蔫腦的,姜映梨拉著他進來,沈雋意在屋內站著,“怎麼了?”
姜映梨搖了搖頭,把雞交給他,“賠禮,晚上咱們吃這個。你先放去灶房,我跟我弟說會兒話!”
說完,她把姜青檀帶到了房間內,摁著他在矮凳上坐下。
突然,注意到姜青檀坐下時,手腕間不經意露出的淤青,她眸色冷了冷,剛要去拉衣袖,姜青檀連忙捂住。
他勉強笑著岔開話題:“姐,剛才大伯孃的臉色好難看,我還是頭次看她吃癟……”
“管她難不難看。”姜映梨板著臉,“我瞅瞅你胳膊。”
“姐,我沒事……”
姜映梨盯著他,慢慢道:“拿開!”
姜青檀縮了縮脖子,緩緩移開了手。
隨著衣袖的掀起,被粗繩磨破皮的淤青都暴露出來了,不只是手,就是腳腕也都是傷痕,唯恐姜青檀吵鬧,他的嘴也是被堵上的。
他的嘴角都被勒破了皮,臉上有兩道深深的痕跡,也難怪他方才一直低著頭不吭聲。
姜映梨心裡火氣直冒,“姜家都是什麼玩意兒,欺人太甚了啊!”
“……就是看著嚇人,其實還好……”姜青檀連忙安慰道。
“哪裡是還好,你這皮都沒了,要是再晚一些,怕是胳膊都因為缺血廢了。”姜映梨難得那麼生氣,她咬牙切齒:“我剛才真是太好說話了!”
她是真沒想到,姜家居然過分到這地步,還以為只是關個禁閉。
“姐……”
“你也是,不就是個名額嗎?如果為了名額連命都丟了,那才是因小失大。”姜映梨囑咐道。“下次別這樣了。”
姜青檀:“可那是姐姐你給我的……”
姜映梨鄭重道,“阿檀,你記住了,沒什麼比你的性命更重要。我給你那個名額,是希望你能有個好的未來前途,而不是讓你陷入危險的。明白嗎?”
姜青檀怔怔然地望著她,心底湧起一股股暖流和酸澀。
忽然,他重重地抱住了姜映梨,把頭埋在她寬厚的肩膀上,啞著聲音喊道:“姐,你就是我的親姐姐。一輩子都是!”
他出世時,父母先後早亡,哪怕過繼給了三房,因著姜三嬸有了姜青桐,他在姜家就是個多餘的人,甚至比姜映梨還多餘。
而以往跟原主是親近,但原主心裡最重要的是莫斂舟,在此之前,從來沒有人跟他說過“你很重要”這種話。
就彷彿,他也是被人看重和愛護的。
姜映梨嚇了一跳,頓了頓,無奈地嘆道:“傻蛋,我本來就是你姐啊!”
等姜青檀緩和了情緒,她拍了拍他的胳膊:“好了,別撒嬌了。先把傷處理下!”
姜青檀鬆開她,眼眶紅通通的,姜映梨笑了笑:“這麼大個人還哭呢……”
“我沒哭!”